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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写好,彼时她与他定好一年之约,结果一年后他却又反悔。

他总说,除非他死,否则绝不会与他和离。

现在,他将这和离书给她送回来。

裴季泽的书法是出了名的好,这上头的签名却写得七零八落。

谢柔嘉伸出指尖轻抚着凌乱的字迹,接下来义愤填膺的裴五说什么话,她一句都不曾听进去。

裴五走后,文鸢瞧着似乎丢了魂儿一样的女子,哽咽,“公主,您若是心里难受就哭一场,哭出来就好了。”

谢柔嘉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她问:“你说,他是不是恨极我,所以连一句话都吝啬留给我?”

文鸢忙道:“自然不是,驸马心中最爱重的便是公主。”

“是吗?”

谢柔嘉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作声。

这天夜里,谢柔嘉捏着那纸薄薄的的和离书,独自坐在窗前看了一夜的雪。

谢珩来公主府瞧她时,她仍旧捏着那纸和离书坐在水榭,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珩在她身旁坐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她都没有发现,直到他出声唤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问:“哥哥几时过来?”

谢珩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当初卫昭不在,她虽悲痛欲绝,可到底是鲜活的。如今却像是被抽走魂魄一般,眼神里都是空的。

他握着她的手,道:“柔柔若是心里难受,就抱着哥哥哭一场,然后好好睡一觉,待到明日醒来一切都会好。”

谢柔嘉把脸埋在自家兄长温热的手心里,缓缓道:“他去朔方的前一晚问我还喜不喜欢他,我当时没有回答他。翌日一早,他又在我耳边问我,愿不愿意同他一起去朔方,说若是我不高兴他做朔方节度使,他打完这一仗就不做了,陪着我在朔方放牧。我还是没有理他,甚至我都没有睁开眼睛瞧他一眼。”

“哥哥,是不是我欺负他欺负得狠了,所以他故意躲起来报复我?”

谢珩蓦地红了眼眶,将她揽入怀中,哽咽,“柔柔,你别这样。”

谢柔嘉闻言,眼里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

半晌,她轻声道:“其实,为国捐躯也挺好的。他那个人,一向心系百姓。”

谢珩离开后,外头又下起鹅毛大雪来。

谢柔嘉径直走到门口,将手伸到廊庑外。

银白色的雪花落在掌心里,倒也不觉得凉。

文鸢冒雪赶到院中时,一眼就瞧见赤脚站在廊庑下,衣着单薄的红衣女子。

文鸢忙上前去将她哄到温暖的屋子里,不停地替她搓着冰凉刺骨的脚。

像是没有丝毫知觉的女子望向窗外漫天飞雪,“文鸢,今年的冬天,怎这样漫长?”

文鸢柔声安慰,“再过两个月天气就暖和了,公主若是觉得冷,奴婢就命人加些炭火。”

“那就好,”她将一直捏在手里的和离书盖在自己的脸上,轻声呢喃,“那就好……”

*

裴季泽以身殉国,已经重新掌权的谢珩给了他死后最大的哀荣,准他配享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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