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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孟还潮一听,连连摆手,难得谦虚道:“阿姨,您叫我小孟就好了。”
林霜先抿唇,再弯眼,笑得清浅有礼,和林珏笑起来的方式一模一样,神态都透出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她房间里的那股栀子花香,浸在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中隐隐浮现,本该难以察觉,可是对孟还潮来说,这味道太熟悉,他夜夜都能在林珏颈间嗅到这股花香,因此无法忽视。
“阿珏跟我提起过您,说你们在一起创办公司,虽说是合伙人,但我知道,他肯定受了您不少帮扶与关照,我该早些去拜访您的,可是一直病着,又怕你们忙,所以不好贸然打扰。”
“阿姨,您真的言重了,我就比林珏大两岁,您这么客气,我真的受不起。”孟还潮撒娇卖乖是个好手,果然,林霜闻言,笑意更浓了。
“好,小孟,那阿姨也要谢谢你,谢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
这就是林珏的母亲。
尿毒症晚期并发肾衰竭,透析从一月两次到一周一次,病情继续发展下去,哪怕是隔天一次的透析,也无法有效缓解她的痛苦,只能换肾。
身体毒素无法正常排出,代谢堆积下导致她的皮肤比正常人看着要暗沉许多,疾病让她的双眼浑浊发黄,只剩读书人的风骨依旧清明。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亲。
贫穷却不屈,伛偻却挺拔。
他周围那些做母亲的人,大都是富家太太,锦衣玉食,雍容华贵。
而他自己的母亲,已离他太久太远。
他只知道他妈妈现在过得很幸福,再婚嫁给了她游学时认识的意大利画家,两人定居在澳洲一个开满蓝花楹的小镇上。
最近看她的社交动态,是她发了一张油画,画中她穿着浅紫碎花裙,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笑容灿烂,年近五十,眉眼间却还保有少女般的透澈明朗。
他小时候因为妈妈抛下他一走了之,狠狠记恨过她一段时间。
是长大后,当自己置身于父权统治下的无解困境时,他才开始学会去体谅他妈妈的痛苦,理解她的出逃,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渐渐变得叛逆,脑后的一根反骨正冲孟余庆。
但体谅只能释然恨意,他单方面的豁达无法弥补自己缺失的母爱。
他的亲缘关系太单薄,所以哪怕猜到林珏的苦衷与亲人有关,他也不愿相信,亲情能热烈深厚到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倾其所有。
但林珏又确实这样做了。
以谎言、以欺骗,以自己最不齿的姿态委身于人,用尊严换钱。
他将傲气踩在脚底,抛却脸面和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只为替他母亲寻求一线生机。
他以献祭自我为代价,拼命阻止死神靠近的脚步。
孟还潮想,他的母亲不一定爱他,但林珏的母亲一定非常爱林珏,只有多到满溢出来的母爱,才值得林珏甘愿做到如此地步。
孟还潮有些羡慕。
同时又无比庆幸那晚遇上林珏的是自己,也终于明白他眼底总藏着的那股惴惴不安从何而来,是心有牵挂,挚亲受苦,所以无从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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