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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致,一瘸一拐地朝别墅走去。
瘫在地上的徐擎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欲哭无泪,凄凉地摸了摸自己的裆部,委屈得像个180斤的宝宝,嗫嚅道:“哪里光天化日嘛……天都黑了哇。”
第89章 (八十四)
一条狭长的光影即将从这座空寂的洋房里褪去,一只突然闯入的脚却把它的尾巴踩住,仿佛如此就能拖延光离开的速度,争取时间借着些光亮再仔细瞧瞧多年未见的旧物旧景。当然,就算眼前一片漆黑,阎一宁也可以从心底唤起一片积灰的记忆,描绘春波岛洋房里的每一处细节。毕竟他在岛上练舞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见证了他从菜鸟到雄鹰的蜕变历程。并且也唯有这里,是属于他和母亲独家回忆的储存地。
那些年少练舞的时光在眼里层层翻涌,母亲着一袭真丝睡袍,披着慵懒的卷发,脚尖挂着一双咖色缎面的小细跟拖鞋,脚尖涂着淡色的甲油,时而低头阅读,时而抬眸望他。阎一宁把大客厅据为己有,改造成了一间舞蹈房,近百平米的地界够他一人舞动、跳跃,当他跳累了,跪在地板上歇息时,他就听见母亲轻笑着问他:“还跳吗?”阎一宁蓦地抬头,眼神坚毅,音色还很稚嫩地说:“跳!”母亲状似无奈地摇摇头,却没有真的生气,仍低头翻书。那时阎一宁沉浸于自己的舞蹈幻梦,并不知道母亲的精神已出了问题。
作为阎家的大小姐,母亲无需为生计操劳,她优雅端方,善解人意,她的父亲也给予了她足够多的尊重和自由,让她婚恋自由。但无视阶级门第差异而选择的平民爱人,终究因各类矛盾无法调和分开。阎一宁对秦祥的印象很浅,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爸爸,却从不清楚这人该在自己心中称多少分量。姐姐离家远赴北京追梦,自己整日与母亲、何叔为伴,他不懂母亲夜半的惊醒和叹息,只沉溺在自己的热爱之中。
直至有一日他照常起床,发现春波岛上只有他一人,他并不在意母亲的去处,一人来到舞蹈室兀自地跳着,从天白到天黑,还是他一人。阎一宁醉心舞蹈,缺乏关爱他人的能力,而他的母亲也从未教育他这些,这样的性格将成为他人生道路上的一大绊脚石,令他吃尽苦头。
天黑透了,却无人前来送餐,母亲也不知所踪,阎一宁终于记起要拨通何叔的电话,何叔表示他被大小姐差使出了远门,对大小姐的行踪一无所知。阎一宁这才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绕着岛开始寻找、叫喊,遍寻各处,不见母亲的踪影。找累的他只能吃些饼干零食,回屋睡觉。翌日,他醒来,仍是一人,终于决心坐船离岛,看看母亲到底去了何处。他来到码头,看见一艘小艇泊在水面上,他解开绳索,慢慢滑进船内,不会开船的他,只能用手抵在码头上,试图将小艇推离岸边,待船逐渐荡漾开去,一具泡在码头下方的浮尸也跟着漂了出来……
阎一宁在小艇上乱摁,想找到启动的按键,但他一无所获,于是他打了退堂鼓想回到岸上,只是当他一回头,却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一张面目全非的假人般的脸穿着他母亲的服饰,静静地漂浮在湖面上,一些水草缠绕在浮动的长发上,微小的鱼苗围绕在其身边,若隐若现的……
哐当!阎一宁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小艇内,不省人事。
那种黑……比现在黑透的天还要黑一万倍、一亿倍!阎一宁痛苦地揪着胸口的衣服,慢慢地往地板上倒去,但还未瘫倒,就被人紧紧搂住,被关切地询问:“怎么了一宁,哪里不舒服?”
臭熊身上湿嗒嗒的,还敢来抱他,阎一宁本该骂他一顿,此刻却像温顺的羊羔般赖进对方怀里,颤抖着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
“一样什么……?”徐擎听不懂,但他感受到阎一宁此刻很脆弱,“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阎一宁静默了片刻,道:“我说出来,你肯定会讨厌我,离开我。”
“我不会。”徐擎嘴超快地表态,他心想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能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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