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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家产尽数充公,一众恶仆等皆下狱发配。贾政御下不严,致使下人贪污揽事,被革职查办。如贾芹等旁系子孙,亦因在铁槛寺、水月庵等处聚赌秽乱被下了大狱。贾家子孙不小肖,愧对先祖,爵位、封地等一应收回,并责令其限时缴纳户部的罚款。
贾母等心下稍慰,本想说:“人没事就好。”但贾赦、贾珍虽性命还在,可是“发配岭南、遇赦不赦”,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了,况封地、田庄被没收了,连贾政的俸禄都没了,还要缴纳罚款,又有各处追债的,只能想法子把金陵的祖宅、祭田发卖了。到了这时候,谁也不信家里还能起来,各房奶奶、太太的,有什么私房,只会藏得更深。贾政从前也没有理过家,忙得焦头烂额的,还险些被人骗去,眼见着如今门生散尽、朝不保夕,只得长吁短叹,却也不知该作何。反是贾母劝他:“事到如今,也无他法,我还有些私房,勉强度日罢了,只是家里这些人,也养不起了,也不是我心狠,如今他们在我们家,也是受苦,不如卖去别家,还有活路。再者你看,宁国府连房子都被抄了,他家的下人,除了跟着珍儿下狱的,其他人再挤在我们家也不算个事儿,不如和珍儿媳妇说一声,把他们的卖身契子拿出来,若是有功劳的,允他们自谋生路,其他的,该卖的就卖了吧。”
贾政含泪道:“都是儿子没用,累母亲伤心了。”
贾母经此一事,也立刻现了老态,原先就病着,此时连进食都难了,听说南安太妃也瘫痪在床,更是感伤不已,把宝玉、宝钗叫来:“不服老是不行了,我如今时日也不多了,昨日鸳鸯替我翻出一块汉玉珏,乃是史家的祖爷爷给了我的老太爷,我出门前,老太爷给了我的,还说,这是汉朝人佩戴的,很是贵重,你见着它就如同见着我一样。我来这家里来,也见了不少好东西了,这玉也就放在那里,一放六十几年。如今孙儿里头,也唯有宝玉孝顺,你又丢了玉,所以想着把这块玉给你,也是祖上给我的意思。”宝玉笑着接过来,又要去给王夫人看。贾母同他说笑了两句,这才歇下。
只是王夫人等见贾母精神不好,忙告诉了贾政,去请大夫看脉。如今也是请不动太医院的人了,大夫来,也不过开了些益气的方子,煎服了几日,也不见好,遂命贾琏:“咱们家如今请的大夫,我觉着不太行,老太太的身子重要,你在外头人脉广,看看有没有知道的名医?”
贾琏遂想起严老大夫来,忙命人去请,只是回来说:“严老大夫已经出城了,说是要十日后方才回来。”贾琏也别无他法,倒是另外想起一个人来,又去回贾政:“还请叔叔出面,给林表妹去封信,看看能不能请动钱老太医呢。便是不行,把钱姑娘请来也是好的。她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回去问问她祖父,不是同钱老太医来看病是一样的么?”
贾政觉得有理,虽如今也不大好意思同亲戚来往,可是毕竟贾母身体要紧,也只得放下那些,立刻去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给黛玉。黛玉拆开一看,看到说是贾母病重,也不敢含糊,便去请了几栀,同宋氏说了声,自己也陪着,一起去了荣国府。因着爵位被废,门口“敕造荣国府”的牌匾已经撤下了,门房也没剩几个人,处处空荡荡的,说不出的萧条。她情绪万千,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见林之孝家的来接几栀,看见了她,也是一惊:“不知族姬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又骂门房的:“连表小姐都不认识了么,也不通传一声,像什么规矩!”那门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黛玉道:“原是我没提前递帖子来,叨扰了府上。外祖母病情如何?”
林之孝家的一面引她和几
栀去贾母房里,一边简单介绍道:“其实前几天老太太就开始胸闷气短了,鸳鸯当时就想要请大夫,只是老太太不想底下人担心,只说是自己那天嘴馋,多吃了两口,才觉得饱闷,饿一天就没事了。可是两日不进饮食,胸口仍是结闷,又添了头晕、咳嗽的毛病。太太她们拿不定主意,才去问过了老爷。老爷请大夫调理了几日,还不见好转,琏二爷想到了严大夫,也是没请到,才来麻烦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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