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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大年初三,永宁王已经开始办差了,等林征去接黛玉的功夫, 还取了卷宗查看,林滹候在书房,怕那些卷宗机密,也不敢上前,只得挨着他的长随,叫家人准备了茶水瓜果,小心应答着。不多时,林福来报,大爷和玉姑娘回来了,他忙一迭声地叫他们过来。
黛玉忐忑不安地行了礼,刘遇头也不抬:“看座。”
这明明是林家,他倒像个主人了。他的长随给黛玉搬了椅子与案台,黛玉正奇怪,刘遇递下两封书信来:“这是林公生前给都察院齐大人的信件,当时齐大人只当普通书信看,如今却发现恐怕另有玄机,按着这个信的说法,林大人手上该有一份他私下摘抄的、他前任于大人任上时真正的账本来的。”
黛玉被他直截了当的叙述唬了一跳,自贾敏去世后她便来了京里,和父亲只剩书信联系,如今一看那字体,确是林海手书,且用了藏头、化用之法,若非她对父亲极为熟悉,真看不出其中深意——看来这位齐大人也确实是林海信任与深交之人了。
刘遇看她的表情,便知齐重瑞的猜测不错,为难道:“林大人生前的文稿书信我们都已运到京里来了,若是真有这本账本,它现下所在何处?族姬可知林公有何信赖之所,会让他寄存书册的?比如一些珍贵的字画……”
“在我这里。”黛玉道。
林海素来就有记账的习惯,他为人清高自持,不愿占人便宜,人情来往原先都是贾敏负责,一笔一笔都记下来了,防着有什么疏漏。贾敏去后,他也没续弦,自己主持家事,也学着妻子记得工工整整。他去后,这些账本便和他与贾敏那些日常的诗稿文章一起归了黛玉,她细细地通读过,把这么些年林家的交际往来记下来了,却有一本,怎么也看不懂。
现在她懂了,为什么会有那些陌生的名字,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数额,为什么对一些人只进不出,又对一些人只出不进。
“你怎么了?”刘遇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
“我外租家也有人也在上面。”黛玉苦笑道,她终于明白为何明明林滹和刘遇已经到了苏州,父亲却不交出那本账本了,怪不得父亲那么尊重外祖母,却要在临终前把她托付给别人,不只是她是林家的女孩儿,养在别家有损林家名声,而是因为外祖母家从上到下,乱得不行,什么后路都没了。
她才同外祖母道了别,这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君如今头上已经尽是白发,她这一辈子,也就期盼着子孙振兴门楣、日后到了地下见到外祖父,能说声不负所托了吧?她知情吗?她知道后果吗?
黛玉不是没想过不把这本账本交出来,但她买仆人时,见过那些吃不起盐、或者是只能偷偷买粗糙的私盐的穷人的模样,林海曾因自己任盐官时,扬州城里还有那样的“粗脖子”痛哭流涕,然
而江南官场沉疴深重,又岂是他的过错?既然父亲没有把这本账册销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她,她就不该隐瞒。
刘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族姬高义,我代江南百姓先谢过了。”
黛玉强忍着泪,亲自去揽月楼取了那本账本,交给了刘遇。她今年认真整理、修订过书册,字迹潦草、受潮之处都做了备注,看起来一目了然。刘遇的手指在那些俊秀的字迹上摩挲了片刻,再看了眼蔫蔫地站着、只怕他一走就要以泪洗面的表妹,叹了口气:“离我应诺之日不远矣。到时,来与妹妹讨杯酒喝?”
黛玉问:“会有天下无冻死饿死之人之日吗?”她想知道,自己付出这样的“背叛外祖母”的代价,值不值得。
这天下何其广袤,有爱民如子的清官,也有贪婪无度的恶吏,便是一村一县,看管不到也会有民不聊生的现象。为人君者,只要不是那些昏庸之辈,谁不想国泰民安?就是他贪图享乐的祖父,也不见得希望子民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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