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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嗔怪道:“你还有脸说。”她当日同馥环说开了,又听了儿子、侄女儿的劝,说是再不管馥环的事了,如今果真不再唠叨,只是命人打扫好畅意居,好让不省心的大侄女儿住得舒服些。

倒是黛玉,想到每回姐姐回来,姐夫不说亲自接送,也总要派人跟着的,这回馥环归家,身边的丫头婆子、外面的小厮车夫,俱是自己的陪嫁,不觉有些担心他二人是不是除了什么事。她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然事关馥姐,忠勇侯夫人提起的时候,不觉听了一耳朵。原来皇商夏家——今年韵婉嗅不惯的桂花就是他家的——的一家之主去了,族人未免心有不轨,那夏张氏一介寡妇能操持诺大家业,自然不是好惹的,把脖子往人家手底下凑,直喊着杀人了打人了,闹到了衙门去。正逢云渡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官复原职,怜她孤女寡母的,说了几句公道话,那夏家独女行事也是乖张,正是二八年华,颇有几分姿色,竟因此认定了云渡。夏张氏独守此女,娇养溺爱,凡女儿所说所想,百依百顺,竟真托了媒人去王府,说愿以小女为云渡平妻。云家堂堂王府,自不能效仿那小门商贾行事,使“妻妾失序”,贻笑大方。然夏氏巨富,又只有此女,到底让南安太妃动了心,说夏家心诚,若愿意为妾,他们是万不能拒的。夏家独女愿不愿意委屈自己不提,馥环却是惹了一肚子的火气。

当年林滹尚未得族兄赠资,然几代为官,当今偏爱,也积攒了不少。他视侄女儿如己出,馥环又是嫁进王府,嫁妆陪得自然十分丰厚,万不能让王府小瞧了去。黛玉也是听忠勇侯夫人心疼妹妹抱怨了才知,南安王府那样显赫的人家,如今也是出的多入得少了。逢上大事,云夫人侯氏还有变卖嫁妆的时候。馥环自幼跟着婶子治家理事,自然不如她婆婆好拿捏,云渡纯孝,夹在祖母同妻子中间,也是两处为难。

她心里自然是替姐姐不平,然见馥环状若无事,婶子又当真一声不问,也只能咬牙忍下去了,但晚间宾客散尽,自家人围炉团座,煮酒小酌时,仍未见云渡踪影,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韵婉快人快语,先笑道:“听说咱们姑爷官复原职了,京兆府就是忙,连这样的日子都不见他?”馥环面色一白,冷笑道:“白日里应当在吧,只是不曾到后院来?叔叔见着他没?”

林滹平日里脾气极好,此时也见了怒容:“便是见了又能如何呢?我到底不是他亲岳父,捞着一声贺词已不容易,哪能要求他说点其他的。”

林徹笑道:“咱们快别说了,馥姐听不得这样的话。连母亲都能落不好呢,如今只是没了侄女婿,改明儿可就连侄女也没了。”

馥环忍泪道:“二弟不必激我,我何尝不知自己如今活成了笑话?竟是叫叔叔、婶子为我,这样的年纪了丢了体面、操心劳累的。也不必多久了,我既处处惹人嫌,索性让出道儿来,省得耽误了他家大好前程,天天落人埋怨。”她不惜顶撞婶子,所求的也不过一个夫唱妇随,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管他云家显赫还是埋落了呢,只要云渡还向着她就好了。然如今连夫君也想着“重振家业”,心思蠢动了,她原本的坚持,也不过一场自欺欺人。

这话若还是跟着李纨学《列女传》、《女四书》的林黛玉听来,恐怕算离经叛道,要听得浑身战栗的,然如今她只觉得痛快,抚掌笑道:“好极!姐姐何时回来?我同二哥、嫂子各有偏爱,每有争议,也不好总麻烦婶子,姐姐回来,可有个评判的人了。”

馥环看着她,只觉得五味杂陈,从前林家只自己一个姑娘,任性就任性了,如今再这么不管不顾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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