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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会儿要被拿来出气,正缩着脖子等着呢,就听见皇后哑着声音道:“来的正巧,也不必你回头再认了,这边是凤藻宫的新人了。贤德妃,来见见永宁王。”
刘遇讶然地微微抬头,他早看到皇后塌前有人低眉顺眼地煎着药,只他从来不敢在嫡母宫里头东张西望的,那人衣着首饰又颇为朴素,他还当是哪个女官,实没料到时如今宫里宫外传遍了的贾氏贵妃。
荣国公的嫡孙女儿,生在大年初一,原不过是御书房里一个女官,服侍了多年也没见什么造化,一向默默无闻的,不知怎么的忽然行了大运被皇上看中了,无子还封妃,还一出手便是贵妃,也是闻所未闻了。
刘遇目不斜视,照规矩给元春行了礼,又道:“前一阵子为了我母舅家的事,去了荣国府一趟,走的匆忙,行走间恐有怠慢老太君的地方,劳请娘娘归门省亲的时候,替我陪个不是。”
元春连道不敢,皇后在一边听了,略略支起身子问:“你省亲的日子皇上准了?”便不再多言,不过留刘遇在她宫里用膳。元春虽为庶母,到底年轻,再留下去也不相宜,立时便请辞了。
“来时在皇祖父那儿遇到了承恩侯,还说因着他母亲近日不能进来请安,叫我来问母后一声,怎的不回去省亲呢?”
皇后眼皮子微颤:“回去有什么用?劳民伤财地折腾他们大半年,也不过能待个大半日。承恩侯夫人常递牌子进来看看也就是罢了。”她不愿多说,倒是对元妃母家的事儿颇感兴致,“你是怎么惹了荣国府?若是从前,那样的人家你喊打喊杀的也无妨,如今倒有些麻烦了。”
“麻烦不麻烦的,也不是孩儿想躲就躲得开的,若真因此弄得贤德妃恼了孩儿,也只得求母后替孩儿做主了。”刘遇把姿态又摆低了些,他同皇后嫡母庶子的,从来不过面上的和气。如今竟托元妃的福能走近些,也是意外之喜。
“老圣人格外看重她家,你日后可别任性了。”皇后又嘱咐了一句,竟真似慈母一般,“她可不是咱们宫里从前那些个人,一旦出了事,你父皇心里自有杆秤量着。”
“孩儿省得,只是母后也知,我母舅家根基浅薄,若非为的是堂舅家的事,谁愿意同国公府闹不好呢。到底他们都姓林呢。”
皇后笑道:“搁我这儿上眼药又有什么用?真当我这儿能管什么事?同你父皇说去。”
过犹不及,刘遇讨了好,也就及时收了尾,陪着皇后用了膳,今儿个御膳房的手艺不错,连皇后都多喝了一碗汤,看见他就着一碗野菌老鸭汤把饭吃得干干净净的,也说了些心疼的话,又叫身边的宫女去赏御膳房。
刘遇也是难得在这边尽孝,又多待了些时候,皇上宣他了,才匆匆告辞。
皇帝和几个尚书也刚议完事,听说他已经在皇后那儿用过饭了,倒也点了点头,身后的太监端来几碟子汤饭,刘遇亲自起身布菜,伺候着他简单吃了些,父子二人才有空说说闲话。
“林海没说瞎话,你查出来的账也确实是坏的,”皇帝按着眉心,“坏就坏在这几个都是老圣人的近臣。”他指着甄应嘉的名字道,“兴许老圣人眼里还觉着,甄家的钱也是拿来替他办事的,不算别的,当年父皇南巡,他家接驾了四次,开销也是不小了。若是要动他,父皇那一关难过啊。”
刘遇正乖巧地替他按摩头上的穴位,听了这话,心里不觉冷笑,接驾自然花销若流水,只是接驾了四次,谁不知道上皇宠着他家,他家子弟近年来官运亨通,还不是因为这个?借着那名声,有什么鱼肉乡里、中饱私囊的事儿,别人家想到是他家的人,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糊弄过去了。不过虽心里不忿,面上却不显:“皇祖父圣寿将至,这时节,确不适宜动他的奶兄。”
皇帝问:“你心里在嘀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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