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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两个跑了很久,远远的都能听到赵小梨奶奶尖酸刻薄骂贼连狗饭都偷的尖锐声音。
云棉并不觉得羞耻,她只是用手拼命去捂妈妈腿上的伤口,想要让那些红得刺眼的血不要再往外淌了。
“妈妈、妈妈你是不是……是不是好疼呜呜呜……”云棉努力好几次都止不住血,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妈妈却在这个时候小心翼翼把那碗狗饭端给她。
“棉棉快吃,这饭里还有很多米呢,吃了肚子就不饿了。”云锦惨白着脸抖着手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把碗端到她手里,忍着疼颤声道:“棉棉不怕,不怕……妈妈不会死的,你乖乖把饭吃了,妈妈会和棉棉一起好好活着的,你乖啊,妈妈不疼……”
云棉满手血地捧住那碗妈妈用命才换来的狗饭,眼泪啪嗒啪嗒大颗砸进碗里,她抽泣着把这碗狗饭一口口麻木地塞进嘴里。
她不觉得难吃,也不觉得好吃,甚至没有任何吃饭的欲望,可这碗饭她还是逼着自己一口口狼狈吞咽下去。
因为她吃的是妈妈的肉,喝的是妈妈的血。
照样还剩下小半碗,云棉哭着求妈妈把它吃下去。
在云棉吃饭的那么一小会时间里,云锦已经撕裂了自己的袖子,一圈圈缠绕在被狗咬掉了一块肉的右腿上。
可血还是一点点渗透出来,她的眼前开始阵阵发黑,隐约看到女儿哭泣的模样,又咬破舌尖靠另一股疼痛逼着自己不要昏过去。
至少、至少不要昏倒在棉棉眼前,那一定会吓到她的。
谁也不知道云锦是怎么坚持着活下来的,但那个最临近秋天的盛夏,云锦带着女儿,挖草根,偷狗饭,掏耗子洞,甚至去县城乞讨……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硬是咬牙活了下来。
当秋天丰收后吃到第一顿饱饭时,云棉伸着舌头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而云锦,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这个灾年里已经彻底垮掉了,接下来陪女儿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上天对她的怜悯和恩赐。
可云锦没有想到,这份恩赐是如此的短暂,如此的迅疾。
她当初跪下给村干部们磕头的时候就跪伤了腿,后来又被狗从腿上咬下去一块肉,她这辈子都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那天是她去隔壁村收要缝补浆洗的衣服,想着在春天来之前给女儿攒够二年级的学费,于是回来的晚了点。
结果那晚没有月亮,四周暗得人心里发慌。
云锦手里拿着根棍子,一点点摸索着往前走。
她本应该很熟悉这条路的,但视线被黑夜遮盖后,她的腿脚又实在不方便,棍子敲下去是硬的,云锦就抬脚往前面踩了一步。
就这一步,那块坚硬的浮冰骤然碎裂,她那狼藉的一生也到此戛然而止。
当身体浸入冰冷彻骨的河水中的那一刻,云锦竟然冷静的不像是自己。
她挣扎着试图往上爬,可冬天的河水太刺骨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顺着她受伤的腿迅速在身体里游走,腿脚也因此发麻抽搐的时候,云锦就知道,这个低矮的河岸,自己永远都爬不上去了。
可是棉棉呢?
她的棉棉往后该怎么办?
马上就要开春上学了,自己要是走了,棉棉就上不了学,以后也再没有家了。
巨大的恐慌和悲伤竟然短暂压制住河水的寒冷,她那有些冻僵的脑子也慢慢转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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