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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哦忘了,你不喝酒。”

“没关系,”沈孟枝道,“给我倒一点吧。”

似是没想到他会答应,齐钰一愣,半晌才回道:“好。”

银酒盏接了满满一杯,清香甘冽,映出人面。沈孟枝接过,慢慢一饮而尽。

这个酒比不得燕陵栀子酿,他喝了一杯,没什么感觉,问:“这酒叫什么?”

齐钰豪气万丈:“不知道!点了壶最贵的!”

沈孟枝:“……”

他正在为当朝御史大夫的钱包发愁,齐钰忽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和他面对面,神情是少有的严肃,叫了一声:“江枕。”

沈孟枝随口应了一声:“怎么了?”

齐钰仔仔细细地瞧着他,忽而道:“其实今天你来之前,我跟楚兄打了个赌。”

沈孟枝没有接话,安安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我们在赌你今天会不会来,我赌你不来,他相反。”齐钰顿了下,“……结果我输了。”

他垂下头,神色有些挫败。

“他说的对,是我自认为对你足够了解,于是整日自以为是擅作主张。细想一下,好像一直都是我在先入为主。”

从褐山起,他印象里的沈孟枝便从不碰酒,但当年在沈府时,两个少年分明也曾偷偷月下同饮。

他习惯了沈孟枝现在温和规矩的样子,可当年在沈恪的鞭子下,死死咬着牙也不服输的家伙,分明也是他。

他知道沈孟枝鲜少下山,心安理得地认为他是不喜欢,却忘了从前那困在沈府高墙之中的孩子,日夜都盼着能出去看一看。

什么时候变了呢?大概是沈孟枝成为“江枕”之后。

时间太长,他已经逐渐忘记了故友的模样。直到今日他才惊觉,自始至终,自己都在把沈孟枝当作另一个人来对待。

不碰酒、不下山、温柔顺从,那是江枕。

——不是沈孟枝。

齐钰是见过那个少年心性的沈孟枝的,可是他忘了。

除了他,还剩谁来缅怀他的这位故友呢?

齐钰茫然道:“我很失职,我甚至比不过楚晋。是因为他,你才渐渐有了曾经的样子。”

也只有借着酒意,他才敢对沈孟枝坦诚。即便如此,齐钰还是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沈孟枝会怎么想?他会说什么?他是失望透顶,还是把自己骂一顿,或者打一顿?

齐钰闭上眼,认命了一般。

良久,他听得头顶有人轻轻一声叹息。

“你没有错,是我。”沈孟枝语带嘲意,“最先忘了自己的人,是我。”

他一哂:“困住我自己的,不只是你们,还有曾经的我。”

齐钰猛地抬头,惊疑不定:“你……”

“嗯,我知道。”沈孟枝安然浅笑,“那时候,我听见了。”

因为早到了一会儿,所以听见了那人为他反驳,为他与众人对立,为他破开枷锁。

那些不曾理解、刻意压抑的情绪,那些一闪而过、一笑了之的念头,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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