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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枳揽过他,手掌轻轻揉了揉他的肩头,不言语。这是二人在元会之后少有的一同露面的场合,但真的站在一处了,怀桢才发觉哥哥是这样高大,长风振振,目光如炬,清冷地扫向台下。台下群臣于呜呜咽咽中探头探脑,都想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一些未来的端倪。但在他们与天子之间,还有无数执戈的武士列陛而立,宫墙四合,压抑得似连一只鸟雀都飞不进来。
据说今日,皇帝命大司马大将军张闻先率卫尉诸将,在未央宫尤其是灵台四周严密布防。元会之后,这样的警戒长期维持,只是齐王并不知晓。
“我知道你将元寿分给我了。”怀桢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忽而道。
怀枳一顿,但神情未变,片刻,说道:“你不必思量这些。”
“要思量的。”怀桢道,“哥哥,我们也算行过告祭之礼,你也要好好待我呀。”
怀枳蓦地看向他。怀桢却笑起来,又像掩饰,又像撩拨。即使在过去虚情假意时分,他也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眼底含着惊心动魄的感情睇向他的哥哥。然而自己说了,自己却又耳热,拧过脸去闷着笑。怀枳仓皇去抓他的手腕,他却向后退了一步,脸红红地笑着歪了歪头,便往灵台下走去。
心动可以是一瞬间的事,但也可以绵亘一辈子。
怀桢走到灵台之下,有一名卫卒来同他说了几句话,他温和地回答着。怀枳追了上去,一时间他似变作一个莽撞少年,在高高的白玉台阶上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跳,要去追逐自己撒娇耍赖的爱人。怀桢回头瞥他一眼,含着永远是诱人的笑意,随那卫卒往车边去。于是怀枳又想起元正的那一日,在祖宗山川的神位之前,在天下人的目光之中,他想象着自己如何给予弟弟一生的盟誓。金石不言而不朽,浮云白日庄严温柔,他说过了,从今往后,若天下人一定还想要个交代,那就让他们都来找我。
卫卒低下身行礼恭送,怀桢看着这人,忽然生出一刹那没来由的心悸:“你是今年新入京的卫士吗?”
往前三年,入京卫戍的士兵都由他亲自主持军礼并设宴款待。今年这些事务则已顺理成章交还怀枳去做,他不确定——
那卫卒只是低头,像是局促不肯答,却在这一刻,手在铁靴上突兀地拂了一下,手指间闪出一道寒光。
台阶上将将奔下来的怀枳顿时睁大了眼睛,厉声要喊,发现自己还没喊出声音,人已经冲上前去——
“哥哥!”
怀枳跌退两步,后背重重砸在马车的外壁。怀桢扑了上来,而那卫卒手中的匕首鲜血横流,他还欲再刺,已经被反应过来的宜寿从后拼命抱住,两人翻过身就扭打在一起。
其他卫卒此刻终于也都冲上,将行刺者团团围住。那卫卒惨白了脸,绝望地扔下了匕首。
所谓行刺,往往也不过是瞬息之机。瞬息过后就再没有希望了,即使荆轲也必须束手就擒。
“梁怀桢!”他血红着眼睛箕踞而怒骂,“你伤天害理,残贼无辜,你终有一日要遭报应,你——”
再也骂不出声,是因为嘴被塞住了,喉咙上搁了刀刃,他仰着头,望着天空,嘿嘿冷笑两声,突然就往前倾身,将脖颈伏在刀刃上猛地一割——
持刀的卫卒反而吓了一跳,哐当扔下兵器。但那脆弱的颈项已经喷出鲜血,洒满周遭的青石地面。这无人认识的刺客也终于倒地。
“殿下——陛下!”
张闻先带兵匆匆赶来,一见灵台下的惨状,骇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臣方才查过,此人不在禁军名籍之中,不知是从何处混入,也不知姓甚名谁……”
“张将军!”齐王高声断喝,打断了张闻先恐慌的发言。他从马车边站起身,遍身的鲜血便洒下来,不是他的。他的双眼死死地盯住张闻先,声音在极致的冷怒中绷成一条直线:“张将军做得好啊!孤伤天害理,残贼无辜,孤终有一日要遭报应!”
张闻先惨然闭眼,情知齐王已经深恨于他,他的嫌疑最重,此刻再辩解也不过是欲盖弥彰。行刺齐王还可说是清君侧,但匕首最终却刺进了天子的身体,这也绝不是他最初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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