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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与天顶上的琉璃,全都被木板严丝合缝地封上,“笃笃笃”地打上了铜钉。
最后,他听见殿门被浇上金水的声音。
“哗啦——”“哗啦——”似无穷往复的水,却比水流更滞重,它挤压了空气,扭曲了梦境,它从那黄铜殿门的缝隙里流淌、渗透,而后逐渐变冷、变硬,散发出一种恍似灰烬的气味,将殿门彻底地覆盖住——那从此将是一扇再也打不开的、黄金的门。
第119章 安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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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上,春风拂槛,绿柳垂烟。便连那一座素已荒废的城西老宅里,也沿着墙根开出丛丛簇簇的花朵,水上的荷叶清圆地裹着蓓蕾,还如青涩未落的舞衣。
怀桢来此之前,已经听立德禀报过鸣玉长公主这段时日的情状。说是疯了,成日在烧香作法,不问世事;但他迈步走入这座荒宅时,却并未察觉什么混乱。
相反,此处的一切都静谧极了,温柔极了。
今日为见妹妹,他特意早早地梳洗更衣,将所有的疲惫烦杂都抛在未央宫里,自己轻车简从、松松快快地过来。他穿了一身玄黑的曲裾长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于冠中,腰间还系了一只白玉制的小狮子,随着他的步伐而在庄严锦绣间荡来荡去。从他那俊秀而平和的面容上,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没有人迎接他,长公主身边的仆从多数已遣散。他对这座荒宅十分熟悉,绕过地锦繁花的游廊,直入内庭,便先看见了那所谓的“法坛”——原来也不过是一座八角小亭,亭檐上挂着铃铛,风一吹便错落有致地响起来。
那传闻中已疯了的鸣玉长公主,却正在亭上抚琴。
她比过去瘦了许多了——过去她脸庞圆润如月,玉雪可爱,双眸笑起来总让人心生温煦。她喜欢穿嫩色的衣衫,藕粉或鹅黄,梳环髻,披帛帔,总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移步生香。她同时又很聪慧,在今上、齐王两兄弟得位之前的多个关键时刻,都有她巧动棋局,计定天下。
但她此刻已瘦成一片纸模样。穿一身白衣,只那双眼睛仍是很清澈的。弹到难处,还会像个小孩子一般微微嘟起嘴唇,自言自语:“不对么?昨晚你教我的……”
庭院空空荡荡,没有人应答她。草木低伏,春天从露水上跳过。鸣玉的眼神黯淡下去,变得空洞,映出一片不见底的幽黑。
她喃喃地道:“你不同我说清楚,我怎明白呢。一首曲子学了半个月了,你还要笑话我。”
说完她却又扑哧一笑:“不过横竖无事,今晚你来时,记得带上你的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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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桢呆呆地站在内庭边的游廊上,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鸣玉在同谁讲话?“昨晚”、“今晚”,又是什么意思?她要同谁相会?
“——殿下如入夜后再来,或许能听见一场琴箫合奏。”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惊得他向侧旁一退,仔细一瞧,才认出对方是曾经的太子妃方楚,如今只在鸣玉身边做个贴身陪伴的女官了。
方楚荆钗布裙,神色淡淡,好像对鸣玉的情状已毫不惊奇:“殿下不要听信外间那些流言,长公主如今过得很好。”
怀桢又看一眼庭中。鸣玉已经不再说话,反而是侧着头,很认真地在倾听着什么。而他只能听见风中有流浪的莺声,温温柔柔地从白云间掠过。
“是……是魏之纶?”他艰涩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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