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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走到尽头,云雾渐散,浴房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腥气。
怀枳自己只随意一裹,先去找出久安为怀桢事先备好的干净寝衣,又回来找怀桢。怀桢整个人的筋骨都要散了,正靠着浴池沿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怀枳掬一捧水轻轻洒到他身上,他才蓦然回神。
怀枳笑道:“出来了。”
怀桢踉踉跄跄走出浴池,怀枳扶住他,耐心给他穿衣。怀桢似有些犯困,吸了吸鼻子,道:“好浓的味道。”
任是谁来了此处,闻见这股腥气,都能猜见方才是如何激烈的翻云覆雨。
怀枳道:“朕龙马精神。”
这句话还真是放不过了。怀桢像没骨头一样挂到哥哥身上,眨了眨眼睛,怀枳又觉喉咙发紧:“好了。”带他往寝阁走,怀桢又别扭:“我走不动。”
“是吗?”怀枳关切看他。
怀桢道:“嗓子也坏了,屁股也坏了,头晕得很,脚都是软的。”
怀枳笑起来:“好好,我伺候你。”说着便将怀桢打横抱起,还夸张地“哎哟”一声,又对外面扬声:“久安——”
怀桢脸都吓白,拼命埋进哥哥怀里,又露出两只眼睛怒瞪他:“不要久安,要立德!”
怀枳言无不从,见久安已出现在外边的门口,径自吩咐:“叫立德来。”
久安年纪小,忍不住好奇,还是多往齐王身上瞟了一圈。皇帝的眼光便如刀子般刺来,他往后一缩,连忙奔去找立德了。
*
立德在寝阁四角都安置了炭火,烧得暖意融融,也点上了那一盏齐王自幼喜爱的羽人铜灯。皇帝将齐王放在床上,落下帘帷,思索片刻,对立德道:“去请周太医。”
立德一怔:“殿下他……”
“我好得很。”怀桢的声音却从帘内传来,“要什么周太医,不要。”
立德知道六殿下今日是任性了,擅自出了宫又回来,少不得要挨皇上的罚。心下有些焦急,欠身领命欲去,皇帝又多说了一句:“不要同周太医说是齐王。”
立德琢磨不透皇帝的用意,但将同样一头雾水的周太医请了过来。寝殿温暖潮湿,帘幕重重,皇帝在一旁的书案边坐着,手中捧着奏疏,眼神却一错也不错地凝着他。周太医三跪九叩地请了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便膝行挪去御床边的席垫上。
在那帘帷之内,只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似是要让他把脉。
他初时还以为是皇帝心血来潮临幸了哪位宫人。但仔细一瞧,发现那显然是男人的手,心下猛然一沉,才知宦官为何要三缄其口。把脉过后,主意已定,也不多说,径去开了几服药剂。
立德跟着他去偏厢开药。好容易离开了皇帝的视野,周太医又擦了一把冷汗,向立德嘱咐:“有外用的,也有内服的,下官会条理清楚,中贵人只需按方从事。”
立德揣了揣袖子,“嗯”了一声。
周太医看了一眼外间,小声又道:“方才把脉,下官见这位……手臂上,还有一些旧的伤疤,是否也需下官处理?”
“什么?”立德惊讶。
周太医顿觉失言,立德反应却快,手指轻点了点案上,压低声音道:“明日拿些祛疤的药给我,不必写进去。”
周太医应了。
未过片时,太医离去,立德将药物捧来,在寝殿外的帘幕后站定,躬身请示:“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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