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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长沙王!”
“将军,怎么办……怎么办!”
……
怀桢已连眼皮都抬不起。只隐约感到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仿佛接二连三有红黑二色的旌旗扬起。他能听见锦帛裂空的风声。他能听见金铁顿地的铿锵之声。他能听见骏马飞跃结冰的山涧,踏破积雪的羊肠小道,义无反顾的蹄声——那匹毛发黑亮的御苑骏马,还是他为哥哥挑选的。他便想此时此刻的哥哥,一定风姿挺秀,世无其二。
钟弥在这座山崖的半腰勒马环顾,身边兵士已只剩最后的数十人,而山脚下,梁怀枳已纵马而上,即刻就要追至眼前。雪花飘在钟弥的肩膀、眉梢,使他几乎如雪山般冷定。
这就是他的末路了吗?
五十余年,征战南北,运筹内外,结果,却要被困死在雪山之中?
被绑在他马后的人,却好像在此刻又笑了一笑。
“是我哥哥。”他明明气若游丝,声音却又透出令人憎恨的天真,“他来接我啦。”
钟弥回头,便见梁怀桢的眼眸微微睁开,仿佛死水起了微澜。
他再也无暇犹豫,一把抓住梁怀桢身上的绳索,“唰”地抽开绳结,便将他往山崖下轻轻一抛——
山崖下的风雪顿时裂开一道血盆巨口,将那孱弱的少年吞没,又转瞬合上了牙齿。
远方的梁怀枳神色剧变,只一刹那的犹豫,便掉转马头奔向山崖之下!
钟弥笑了,高高地扬起马鞭,明明是逃命,却说得那么气势高昂:“我们走!”
*
钟弥扬尘而去,山崖积雪松动,雪团接二连三砸下,几乎要堵住那狭窄的山谷口。怀枳扬起长鞭狠狠甩下,马匹吃痛撒蹄狂奔,只两三步便飞越风雪,径往那坠落的人影追去!
第三次,他一定要接住他。
被惊动的雪山开始颤抖,天柱都歪斜下来,将无数风、无数雪尽往这山谷中倾倒,而那一个飘忽的影子坠落得何其迅速,怀枳追之不及,几乎要从喉咙里伸出手去抓住他。
只差一点点……他几乎听见了怀桢身上长衣在烈风中鼓荡的声音。只差一点点——
他从马背上纵跃出去,飞身抱住怀桢,护着他头脸沿崖壁滚落下去。只这一刹,怀中人似冰冷,但他的心却突然再次剧烈地跳动。
两人重重摔落在山谷之底。柔软的积雪顿时将二人淹没,但弟弟被他揽在身上,呼吸倾吐在他的颈项,却像是缠绵的。
“阿桢……”他轻声唤。伸手沿着怀桢的下颌抚摸而上,为他将脸颊上的污迹悄悄抹去,少年清俊的脸容渐渐显露,仍是他熟悉的模样。
他看见怀桢拧了下眉毛,便笑:“小六儿!”
怀桢终于从急速坠落的晕眩中醒转,睁开眼,便对上哥哥盈盈的眼波。
怀桢半坐起来,茫然的模样还像迷路的小孩,正要开口,却被怀枳捧住了脸。
仿似预感到什么,怀桢忽而静住。
怀枳抬起身,往他的嘴唇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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