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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接得很自然:“可哥哥也说,往后要把我当大人看待。我既是大人,便没法再同哥哥一起睡觉了。”言中还若有遗憾。
怀枳猛地明白过来,惊愕过后是耻辱,好像被弟弟凭空打了一耳光。可是怀桢又似并无他意,低着头,还在把玩哥哥的手指,神色微敛,看不明晰。又听怀桢对他说:“哥哥,你若去了边关,可不要忘记我啊。”
怀枳的手指无措地痉挛了一下。怀桢却似并未察觉,反将它握得更紧。
——天真恶魔,无辜罪人。怀枳最终也没有回答这句话,他知道他已失去了对弟弟的掌控。仿佛一脚踩在悬崖碎石上,他最亲最爱的弟弟要将他一掌推下,可弟弟自己,却绝不肯陪着他一同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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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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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朔日,骁骑将军张闻先派人飞骑来报,弱水以西的羌人有集结之势,恐与匈奴合纵,请求朝廷增援战备,调停匈奴。
五月初五,令月吉日,长沙王怀枳元服加冠。冠礼之后,承明殿径开集议,皇亲国戚、文武公卿,争执竟夜,最后乃是新晋的长沙王挺身请缨,称自己可赴陇西监军,观察匈奴、西羌动向,随时与长安通报消息,且皇子亲至,也可鼓舞我朝将士。大将军钟弥认为,长沙王还未去过封地,理当从速就国,报效朝廷之事再议不迟。长沙王便道,我固愿意就国,但西羌事急,若能派太子前去安抚将士,自然更好。此言一出,举朝暗惊。所谓“太子将兵,有功不益,无功受祸”,太子及钟弥自不肯应承,无人接腔,这烦难差事终究还是落在了长沙王的肩上。
待集议终于结束,已是次日日出,百官皆疲乏不堪,打着困倦的哈欠、揉着酸疼的双腿,一个个自未央宫承明殿鱼贯而出。夏日郁热的气息逼入宫闱,刚刚加冠的怀枳却还身穿沉重的诸侯冕服,三跪九叩地敬送皇帝回銮。
礼毕,梁晀特意自丹墀走下,拍了拍怀枳的肩。“父皇上回罚了你,”他慢慢地道,“你不怨恨父皇吧?”
怀枳俯首,冕旒晃动,声音沉稳:“儿臣不敢怨恨父皇。父皇为诸子计深远,儿臣亦有儿臣的前途。”
这话不卑不亢,倒让梁晀新奇:“哦,你的前途在哪儿?”
“儿臣的前途,便是为大胤江山做藩屏,不论长沙还是西羌,但凡需要儿臣的地方,儿臣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怀枳朗声。
“好,说得好!”梁晀赞许地大笑。
这孩子的确是长成了。身形挺拔,肩膀宽阔,从那剑眉星目之间,也已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梁晀的手掌下意识捏住了青年的肩膀,重重袍服之下,好像能捏断他的骨骼。
——此子类我。他在心中想。但这想法也只是一掠而过,绝不能宣之于口。
与这个二儿子相比,太子怀松虽只小了一岁,却显得那么面目可憎。贪图奢侈不问疾苦,结党营私不能容人,要说怀松有什么长处,那就是怀松辅政日久,行事还算明察,又已娶妻,能连结京中豪门,朝中大臣无不认他为储。——当然,梁晀相信,怀松若当了皇帝,也不见得就比旁人差。
毕竟皇帝这种职位,也不需要考绩对课,端看多助寡助而已。梁晀自己就是从藩王起兵逼宫为帝,他比谁都清楚,江山大计,最忌储位动摇。
父亲的手终于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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