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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唇间,极力克制住某种轻亵下流却又叫他贲张血脉的念头。
只温然问道:“殿下方才说什么?”
元承晚缓缓起身:“本宫方才是说,若如卿家这等,于家国效信献力的贤能忠良死于奸恶之徒的攻讦,那即便是本宫,亦有罪过。”
“殿下信我?”
裴时行虽心有计策,却也因她的一句软话而眸中一亮。
“本宫相信你。”
这倒不是浮于表面的一时安慰推脱。
元承晚不知这算不算偏听偏信。
可纵她平日对裴时行这个人有诸多不耐,但若论及此人品行,自己竟是从未有过半分怀疑。
她犹担心裴时行不信,认真地点了点头,眸中光点灿然:“真的。”
裴时行在这样的目光下有一瞬因对她的欺骗而感到愧怍。
可小狸奴这般无辜稚纯,不骗一骗怎么好?
“臣这一生恣意轻狂,少年得志,未料竟就要如此草率而作终。”
他眼睫垂下,浑身飒然清骨也随着一股意气的散失而颓然落拓下去。
再不似从前端居明堂的矜冷谪仙。
“可殿下知臣心慕着您,陛下也知,待臣身灭,天下人都会知。
“此生得卿作妇,得天下人知我倾心爱慕,臣已然满足了。”
裴时行话中忽然显露出一种万事成空的寂寥意境。
他似想起什么,又缓声交代道:
“臣素日狭隘,尝因沈郎君争风吃醋,不禁在心头暗自对比过,便生出愁怨,怨殿下对臣的冷淡。
“但今日才知,臣本就是强求一场。”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
“您同沈郎君儿时便生竹马之谊,臣又凭什么呢,我知,我永远都无法介入那样好的一段昔日时光。
“便是如今,您二人在一处总有谈不完的话。不似臣一般寡言木讷,怎么追也追不上。
他呵然一笑。
“待臣走后,您同沈郎君前缘再续,重修旧好便是。
“若得望人间一对檀郎谢女再结良缘,臣在地下想必亦会有瞑目之感。”
他将目光落在长公主腹间,那儿已然隆起个小山似的弧度。
是他同她的精血一寸寸交融而出的小生命。
“孩儿的名字便交由他取罢,沈郎君既有慕道之心,想必慈悲为怀,定也能接受这个孩儿。”
他好似在交代自己撒手后的遗言。
其实若当真到了这个地步,识趣些的男子自该向贵主求一封放夫书抑或和离信,就此别过,免得牵连家人才是。
可裴时行先是半真半假,至后来一口浓醋入喉,他愈说便愈起了委屈之心。
说到后头几乎自己都要入戏,恨不能同元承晚闹上几番。
却在话到酣头时也不敢提半句放夫书。
他真怕他这句话一出,长公主当即便助他得偿所愿。
元承晚听他声情并茂好半晌,甚至几欲泪下沾襟。
可其实还是不大相信。
尤其到后来,他甚至违背了裴时行这个人的天性意志,自嘴巴里莫名吐出的话。
俱是裴某人下辈子也无法拥有的慷慨心肠。
下药一事背后势必还有真凶暗藏,陇上之事如今既已发现破绽,便意味着破局之时指日可待。
所以,她更倾向于认为,这是皇兄同裴时行的合谋做戏。
意在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对方既然在此时主动暴露了下药真相,甚至主动牵引出陇上之事,便是有所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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