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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支持我的儿子;但若有一日,功业颓唐,你被推出来成了天下罪人——”
身肩一姓荣辱重任的家主以锐利视线审视过长子的每一寸表情:“那我只会以裴氏家主的身份,尽力为家族谋划。”
“必要时,即便是你,我亦会舍弃。”
父子话尽于此,裴时行笑意安然,以士人之礼向裴矩深深揖下一拜。
河东裴氏作为大周士族领袖,支脉繁盛,门中世代嗣裔将“德业相继”四字刻入血脉。
裴时行亦是自幼受族中教养,言传身行,自然懂得家族荣耀意味着什么。
他眼底澹然而豁达,并不觉父亲的话有什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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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无咎一路随宋定自廊桥看山赏水,途径假山叠石,又见满园瑶草仙葩。
他心性疏阔,为人爽朗风趣,连珠妙语频出,叫一众侍人都多番忍俊不禁。
裴无咎亦心生震撼之感。
饶是他出身朱门,自幼钟鼓馔玉,方才也被园中景数次惊艳,不由感慨这位殿下的侈靡。
看来方才还是不应调笑兄长的。
毕竟冷宫里的娘娘也是正经娘娘。
更何况以兄长之心性,既愿意娶,便是在心中认定此人了。
裴无咎猜他断不可能甘心幽居冷宫。
少年郎垂眸一笑。
却恰听得假山后传来女子话音。
他侧耳一听,原是母亲正同元承晚叙他兄长幼时:“驸马自小便是个冷性子,他幼时生的玉雪朗秀,族学里的姨表姊妹见他可爱,想同他顽,他从来不愿。拒过一遭,往后再叫,便理也不理。”
“嗳——说来不怕殿下笑话,臣妇还曾忧心这孩子过分孤僻,恐他日后鲁钝不合群呢。”
噢,原来是柳婆卖儿,正自卖自夸呢。
裴无咎心下了然。
瞟了宋定一眼,绕出假山,见二女正于几竿青绿翠竹掩映后的水榭落座,遂上前见礼。
他仪态礼节极好,纵兄弟二人血脉同胞,模样相似,可他比兄长整整小了八岁,如今正是眉清目秀的鲜嫩少年时。
真真正正不作假的鲜嫩少年。
又兼他今日着了一身宝相花海青锦袍,清骨飒飒立在阳光下,真是说不出的耀眼。
至少看进元承晚眼里要比裴时行顺眼许多。
她唤起裴无咎,又邀他同行赏玩。
可柳氏先前既料到元承晚有孕在身,便推说自己身骨不适,不肯再叫长公主到日头底下。
三人只好于水榭中留歇多时。
闲谈过一圈,便由柳氏继续动情叙讲着驸马幼年趣闻。
元承晚听着“体贴”、“心善”这般陌生的字眼,好似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所幸此间多有一人陪她听“柳婆卖儿”,还不时谑言相讥,反唇调侃。
也叫修养甚佳的长公主不至于如坐针毡,元承晚对裴无咎这小郎君观感甚佳。
她所料的确不错,裴氏的任何一人都比裴时行来的顺眼。
不过既已成婚,只要他不闹什么幺蛾子,元承晚都愿意宽容他三分。
可惜裴时行向来不懂珍惜她的宽容。
第13章 塌房
道清是眼见着前段时日的郎君看了多少荒唐书,又做下多少无用事。
看得多了,他几乎对这河东麒麟子自幼便被称颂的颖悟之名起了疑心。
可如今连他都跟着鸡犬升天,入住了王府,便知郎君果真是得了道。
其实男子贵在知足常乐,虽殿下将人娶进门便冷落一旁,甚至避而不见,不听通传。
但郎君能在颐山房安然住下已是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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