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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信喜不自禁,当日便利落地带着次子启程。
还是他了完公务,快马数日才追上这母子二人。
柳氏心中有气,充耳不闻,只兀自感慨道:“我行儿都成婚了,想来这二十多年当真如同弹指一般!”
又瞟眼身旁人:“幸而老天厚爱,叫我容颜如昔,到了殿下面前也不会令我儿失礼。”
她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皇家儿媳已是千般称心,万般如意。
事实上,裴时行的婚事已然成了母亲的心病,只要不是太过分,谁收了裴时行她都能接受。
可对方是容颜美艳、地位尊贵的长公主,她惶恐之时,也忍不住要多念几遍佛。
会令儿子失礼的裴矩:“……”
远在上京的新驸马并不知父母的唇舌机锋。
帝后辇毂亲至长公主府送嫁,鼎沸的丝篁声传扬坊市,府中结灯饰彩,高朋满座。
方才在正堂观过礼,帝后便送长公主入锦绣青庐。
少了气势迫人的皇帝在座,席间氛围在清软乐声中重新松弛。
崔青霁同兄长坐在父母中间,小丫头点墨双瞳灵气十足,蹙眉滴溜溜转几转,还是忍不住凑到阿娘身旁附耳。
“阿娘,殿下不是很讨厌裴大人么,为何要同他成婚?”
辛盈袖纵是知晓些许内情,此刻也因女儿的话悚然一惊。
母女二人相似的眼眸对上,她飞快低语道:“哪有这事,不许胡说。”
小丫头不服气地鼓了鼓脸蛋。
明明就有。
可方才观裴大人眉目间笑意宛然,行礼时嘴角扬的压根压不住,分明一副很情愿的样子。
看来他是不讨厌殿下的。
她换了个问法:“那裴大人喜欢殿下,为何从前又要弹劾殿下,好奇怪啊。他就像沈耀卿似的,口里说着喜欢我,却总是扯我辫子、在我身边大声讲话呢。”
一旁的崔恪终于听清了这句,不禁竖眉问道:“谁?沈耀卿说他喜欢你,沈少监家那小子?”
崔青霁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并不打算理她阿耶。
这是她同阿娘女子间的私房话,阿耶怎的这么不识趣。
她望一眼身旁老僧入定、好似耳聋多时的哥哥,再次感慨阿耶的不懂事。
辛盈袖夹了整箸菜堵住崔青霁的嘴。
她并不想在长公主婚筵上谈论她同新驸马究竟谁喜欢谁的问题。
“阿娘也不知。裴大人中正纯直,恪职尽责,哪里就同你们小孩儿家一样,或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崔恪侧眸望她一眼,嘴角动了动,终究忍住了话。
恪职尽责的裴大人在席间几番辗转,再三酬谢过宾客,待平暮上灯时分方得去见他的新妇。
道清眼看着郎君整饬仪容,漱过三遍口,最后含上香丸还不放心地复问他:“如何,现在可还有酒味?”
他诚实地摇了摇头,见裴时行终于松了口气。
素日端方不近人情的御史难得有这般时刻,哪怕被人频频灌酒也只能来者不拒。
他提前找好同僚帮忙挡酒,但崔恪今夜不知哪根筋搭错,的确有在帮着挡酒,却又不是很尽心。
裴时行举樽时在袖服后示他以眼色,崔恪却好似目盲一般故作不见,连累他这个新郎官被人灌下不少酒,几乎可谓尝遍百酒滋味。
这笔账日后再算。
眼下终于收拾妥当,裴时行抛下道清,也无暇顾及一路上朝他行礼问安的侍人,径自大步朝青庐迈去。
而后在帐前倏然顿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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