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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鼻尖发出轻轻地应诺声,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檄文。
明澹将灵力化作云彩,载托着她飘向小洞天和欲海大军的中央,朗声说道:“我小洞天秉承正义,从来不打师出无名之战,就让我的夫人,纪若昙的前任道侣,娇河君来诵读一下讨伐檄文。”
在浅色的道袍,与深色的盔甲组成的两块大陆之中,许娇河柔弱的身影,仿佛一座伶仃的岛屿。
她立在云端,在打开檄文前,余光不着痕迹掠过纪若昙的双眼。
分明唇畔呈现的笑容是喜悦而安然的,纪若昙却莫名感觉到一缕深邃的哀伤。
这缕哀伤,也曾蕴含在那日落崖洲之上,她看向自己的最后一个眼神里。
纪若昙仰起面孔,忍不住闭了闭眼。
既是对于他的审判,他便先前一步,独身来到她的面前。
这无限肖似判决现场的场景令明澹兴奋起来,他吩咐许娇河道:“念吧,大声地念。”
檄文纸上的每一个字眼,都曾由他亲手写就。
就算用许娇河娟秀的字迹重新誊描,依然称得上杀人不见血的武器。
每一个午夜梦回,他都在畅想,让纪若昙听见心上人亲口污蔑自己,是怎样一种剖心之痛。
明澹的呼吸放轻到极点,脉搏却因为病态的欢欣跳动剧烈。
在他目光的尽头,许娇河捧起纸张:
“我要揭露真相。”
“揭露明澹因内心的嫉妒,构陷无衍道君纪若昙,以及昔日下手暗害师弟纪怀章的真相。”
第156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五十六天
“……?”
在许娇河清明而冷静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听见了来自内心的一声疑问。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怎会有人在两方交战的现场,突然调转枪头开始对付自己阵营的首领?
更何况,这位首领, 还是许娇河新结契的道侣。
以及, 她口中所说的明澹构陷纪若昙、暗害纪怀章一事——
这两个过于响亮的名讳如雷霆一般闯入修士们的耳畔,哪怕后有明澹的鼎力支持者宋阙立刻反应过来, 高声怒骂道“一派胡言”, 还是有人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困惑。
“娇河君, 你在说些什么?”
相较于宋阙的激动, 叶流裳的态度镇定许多, 她意有所指地劝诫道, “今日是小洞天与欲海的开战之日,对于小洞天的内务,若你有什么私隐要揭露,可以等回去再说, 这个时候, 不适合。”
那满腔痴态、依恋难分的黏腻模样,从许娇河的面孔中尽数褪去,她转过身来, 目光中带着一种令人不由自主偏过头去的出鞘锋芒:“难道叶尊主就不想知晓这背后的真相吗?”
“还是说, 你宁愿做别人手中随意驱使的刀。”
轻佻的。
软骨头的。
水性杨花的。
见风使舵的。
一直以来, 许娇河身上所呈现的特质, 绝大多数都是为修仙者所唾弃的东西。
叶流裳心中对于许娇河的评价, 也从来与其他的同道并无任何分别。
她从未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被那双毫无风骨, 俱是风情的眼睛看得呼吸停滞,发声的喉咙仿佛被人掐住, 所有组织好的、提醒她闭嘴的言语堵在口腔,不得而出。
最后,叶流裳道:“你既然敢在这个时刻将真相公之于众,想必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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