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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过来了。”

林晗密切注视着一排排盔甲闪光,寻找贺兰稚的影子。

倏然间战马长嘶,铁蹄叩击着深厚的白雪,发出咂咂的钝响。贺兰稚身披旃裘,驭马冲开卫队,脸上洋溢着意气风发的笑,逆风奔驰时翻露出貂袍里侧猩烈的缎面,挺阔的腰际裹缠了鱼鳞似的皮甲。

他的马旁挂着几匹气尽的灰狼,随着颠簸不停摇荡。温热粘稠的兽血滴洒一路,凝在雪地上。

“你还真的来了?”

弓弦微弱碰响,战马不安分地碾了碾蹄子。贺兰稚揉着马鬃,饶有兴致地凝视着面前的梁人,张口呼出一串白烟。

林晗淡淡道:“我没有弓骑狩猎的心思,二殿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贺兰稚眯起双眼,扬手放出一枝响箭。箭矢疾风般掠去,拉出一尾流星似的弧度,鸣镝声尖锐悠长,响彻云霄。

“开始吧。这山中有白鹿,想必你见过。我和王兄幼时常来这里狩猎,他运气好,猎到了白鹿,王汗大喜,从那时起就将他视为储君。”

林晗扬眉一笑,盯着他身边沉默的金发护卫。此人跟白莲教的明无心骨相神似,一看便知二人有亲缘。

“那个明无心是你的人吧,二殿下?”林晗道,“在盛京的大王子也是你杀的。”

贺兰稚置若罔闻,转而说起往事,指向不远处一座穹庐:“父汗喜爱狩猎,我为了博得他欢心,住在这荒凉的雾山整整五年,就是为了苦练射艺,盼他一个青睐的眼神。结果呢?不管我猎到的是熊狼还是虎豹,竟然比不过王兄好运捡来的白鹿。衡王殿下,上天对我们这样的儿子是不是向来不公平?”

林晗笑道:“我以为二殿下要图谋天下,不应当问这样的问题。”

贺兰稚眯了眯眼:“人心不是石头,我看得出你跟我一样怨恨,只是你不承认,装作不在意。假若你跟我一样,恨就挥刀而起,你会少很多痛楚。穆秉恪,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用梁国话来说应该同病相怜,我们能做朋友的。”

林晗微微颔首,紧拽马鞭:“狩猎吧。一个时辰后见。”

他执起缰绳,矫健地冲出人群,大风扬起肩头斗篷,身后随从山呼海啸地跟上。卫戈紧追在他左侧,手中马鞭呼哧厉响,回声宛若雷霆涌动,绵延在山谷深林间。

“贺兰稚犯了什么病?”卫戈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呼啸的风里,“对着敌国亲王一诉衷肠?”

“他使攻心的计策,想拉拢我。”林晗爽朗地笑着,一抽马股,“这厮狡猾,我都快被他说动了。”

卫戈凝默一瞬:“你身子才好,真要去狩猎?”

狩猎耗费体力,林晗如今的情况怕是撑不住。他思量一瞬,勒停了战马,让手下军士到林中打猎,自己带着卫戈拐进另一条僻静的路,策马走在白雪皑皑的丘坡上。

坡上没有树林阻挡,视野开阔,一眼能望尽荒莽的瀚漠。两人逆着风雪并辔缓行,卫戈忽然道:“夫人会不会知道合欢毒的解法?”

林晗摇摇头。说起母亲,他首先挂念到的却是清徽。不知他离去这么久,在那边过得如何?不过经卫戈一提,他倒想起穆思玄说过的一番话。

“她在宫里就生下你,借此要挟西平侯带她出去,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照着年岁一算,竟发现这话并非全无道理。息姮应当就是在宫中生下的他?

一股凉意缠上林晗后背。假如真是在宫中出生,清徽为他舍生,息姮认定他是西平侯的孩子,穆令昭一心维护皇室却甘愿扶他登基,那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林晗硬着头皮问卫戈:“桓儿,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我的事?”

卫戈不解道:“未曾……怎么了?”

林晗自嘲道:“她那会儿不让我们在一块,我以为她好歹跟你说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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