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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面上无波无澜,无喜无悲,仿若木石一般,只是在片刻的犹疑后,很轻地握了握他的手腕。林晗两手捧着他的手掌,反复搓揉,仍是冷得像石雕一样,无论如何都捂不热。
先前是卫戈拖着他上岸,这回轮到他走在前面,带着卫戈往营里去。军营建在一围山峦下,越靠近大营,山峰挡住月光,四周便越黑,连脚下的影子都消失不见。远处亮着十来束火把,火舌宛如飞蛾的翅翼,在长夜寒风中跳跃弹动,摇摇欲坠。
他们都一身狼狈,不愿意让旁人看出端倪,便挑了条偏僻的小道,在沁骨的冷风里,散心似的回大帐中。
林晗拨亮灯火,取出一叠衣衫,朝卫戈道:“我往后不回都护府住,就在营里。”
“好,”卫戈哑着声回他,墨黑的眼眸似有若无地盯着他看,踌躇着补了句,“你冷吗?”
林晗摇摇头,把衣裳塞进他怀里,转向一旁去翻箱倒柜。等他找到合身的衣服,卫戈已经换好,出帐子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样东西。
他站在烛火边脱衣换衣,眼神心思却全在卫戈身上,看着他拿出一只小秤盘,一手朝秤盘里拣药材。
小秤晃晃悠悠,好像清波中一瓣荷叶。帐内安静,不一会,林晗便嗅到一股清苦的药味。像是桂枝、甘草,热辣的姜味刺得他精神一震,霎时连眼目都明亮了些。
林晗系好腰带,举着灯火,在他身边并排坐下,蘸饱笔墨,悬腕落字。
“你还会制药啊?”
“小时候跟辛夷学了些,”配好药材,他搬来一个药碾子,将草叶尽数磨成细粉,“今晚吃一剂,明早就不会难受了。”
林晗一时愕然,墨汁在纸上晕出一个黑点。
“你给我号脉了?”
他回想起卫戈在他手腕上碰那一下,原以为只是无言地亲近,竟还有这层深意。
卫戈就是生气,气急了口不择言,可是依然关心他。就算是他疑心妄言,让林晗觉得受了委屈,可这点委屈,跟他对他的感情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桓儿,”林晗拈着笔,出神道,“你什么时候回镜谷?”
卫戈手上一抖,铜碾发出嘶哑的呜咽。
“你要让我走?”
林晗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你带我一块去吧。我想见见。”
卫戈稍稍松了口气,合目一瞬,道:“你什么时候有空闲了,告诉我一声就是。辛夷他们也很想你。”
林晗偷偷抿着嘴唇,心不在焉地落下几个字,凝眸睇着他迷蒙的侧脸。
“你是在镜谷长大的?”
卫戈摇摇头,道:“是在禄州。城郊百里外有个叫桃源镇的地方。”
“桃源?”林晗欣然一笑,“听起来就是个好地方。”
卫戈平静地看了看他,语调低沉:“可不是好地方。当年禄州避疫,强行将所有患病的人挪到几个地方,派重兵严加看守。桃源,里面就是人间地狱。”
林晗惊道:“啊,竟然如此?那桃源现在……”
“改了名字,现在叫聋哑村,人已经不多了。”
林晗不解道:“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卫戈长叹一声,注视着火光,略微失神,轻声道:“患病之后,九死一生活着,也定会留下残疾。要么失明聋哑,要么手足溃烂,还有失去味觉嗅觉的,或是身患数症的。”
林晗担忧地看着他:“那桓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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