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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下口唾沫,仍是觉得几分刺痛,便无声点头。卫戈见了,转身一撩袍子,在桌案前潇洒坐下,随手收拾了凌乱的物件,从中挑拣出茶壶茶杯,给他倒了杯温水。
林晗捧着温茶啜饮,道:“等过几日,你打听得差不多了,我便给凉州寄信,问问舅舅的意思。”
“你家里还有姊妹?”卫戈似乎很不看好,冷冷一笑。
“是妹妹,”林晗吹了吹漂浮的茶沫,眯眼回想着宛康会战后,息谨骑着骏马,飒然离去的身姿,“可厉害了,巾帼不让须眉。”
“那你还把妹妹嫁给他?”卫戈拧紧眉头,“世家子弟,三妻四妾,待嫁过去,必定会委屈了。”
林晗没料到他如此不满,便笑道:“你不也是世子?”
卫戈睨他一眼,沉声道:“我没委屈了含宁吧?”
“缘分这东西难说,”林晗往他肩上拍了拍,柔声安慰,“我瞧你家里的男子都忠贞痴心,安国郡王,你,你叔父,哪个不长情?说不定裴纯行这小子也是呢?”
第180章 暗影
卫戈明摆着不情愿,却也没多说什么,沉静地点点头。凡是林晗的决定,就算他心有疑议,最终都会依着他。
林晗并非乱点鸳鸯谱,那两人能结为连理,自然是美事一桩,若是不能,他断不会委屈了自家姑娘。
他没想过要藉由世家间的明争暗斗谋权。林晗的念头一直很简单直接,掌握军权,巩固一方,再计较问鼎之事。朝堂那一亩三分地,搅得再风云变动,只不过是表面水花,真正能改换时局的,还是实打实的强权。
这条路还是他从裴信跟聂铭身上学到的。掌握了军权的世族和普通清贵世家根本不一样,没了兵权,那就好比断爪的虎狼,全无威慑。
可假如有机会和世族交好,对他们没有坏处。锦上添花的事,谁不喜欢。
白昼很快消逝,清白的月亮爬上远山。大营各处点起火把,烧得夜幕通红,浓烟滚滚。
许久没有过如此闲适的时候,林晗却始终静不下心。从小养成的勤勉性子使得他总是不合时宜地别扭,分明是可以纵情畅玩的时机,偏偏总挂念着纷纭复杂的事务,瞻前顾后的。到最后正事没办成,玩得也不尽兴。
他回宴席间坐了片刻,丝毫融不进开怀畅饮的氛围,仔细考量,反正无心睡眠,不如抓紧时日把正事办了,便借口休息,转头牵了马,独自回府邸找书。
先前他在都护府的书阁里找过一遍,没寻到记述“洗盐法”的农书,只依稀记得,那是本整合了几位殿阁辅臣政论辩述的小集子。幼时在宫中读书,帝师还出过一道相关的重农考题。
做皇帝艰难至极,不光要权衡轻重,定国安邦,更得博闻强识,眼界开明,天文地理、农工术数无所不知。
林晗打道回府,正遇上三两个属官在门前举着火烛,一时疑惑得紧,便在马上问道:“怎么这会儿才回家?”
其中一人听见声,忙擎着蜡烛照了照,喜极道:“哎呀,是都护来了!”
林晗匆匆下马,皱眉打量几人。
“怎么回事,平日里不是一个比一个散得早。”
那几人面色发窘,连忙将手里的公函交到林晗手上。林晗就着晕黄的灯烛一看,那函上戳了几道通红的印章,先是凤台,再是几个道,州,郡,明摆着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他在纸卷上一摸,顿时知道是朝中专用来给各地下达政令的纸,开口用兰金泥仔细封检,加盖了中书省的官印。
林晗拔出身上匕首,立地拆了信件,展开一读,便是一声长叹。
果然是政令,短短一封信,罗列了数十款项,言辞公事公办,催着宛康征发粮食,布匹和盐铁。
宛康富庶,跟塞外往来密切,珍惜宝物数不胜数,每年还需要进献诸多珍奇贡品,诸如香料异兽,锦缎玉石,宝剑良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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