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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一眼,终是心软道:“你长途跋涉,也辛苦了。若是困了就先睡下,我去去就回。”
林晗被他凶了两句,正在难过时,忽然听到这句贴心话,鼻间无端泛起酸涩,不自然地回应:“……你去吧,千万小心。”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王侯将相,往常跟他叫板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只卫戈话说重了些,他就觉得委屈到不行。
倾盆大雨夹杂着电闪雷鸣,王师奉命急行军,不出半个时辰便抵达青门关附近。果然只是趁着夜色佯攻,官军兜转片刻,见关楼上亮着通红火把,守军严阵以待,必然捞不着便宜,只得打道回府。
待敌军退去,雨势越发猛烈。卫戈连日作战未有一刻松懈,双眼已经熬得发疼,疾步回到居所,浑身被大雨浇得湿透。
林晗正在灯下执笔写信,站起身来关切道:“怎么样,他们来了多少?”
“不到一千。”卫戈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裹着湿透的衣甲,深觉今晚睡不得了。他把战况简单地同林晗说了,那帮人都是轻骑兵,到了关口也不敢靠近,只是在不远处来来回回地冲锋,大有些挑衅的意思,瞧得众守军十分恼火。
林晗放下墨笔,冷笑道:“把我这当跑马场了。明日让他们在关口设下壕坑拒马,木菱角、铁蒺藜、拒马枪全部安排上,我让他跑个够。”
连着几天没合眼,此刻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来,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卫戈只轻轻应了声,连衣服都不脱,倒头便睡。林晗担心他着凉,又心疼他劳累,便不忍心去把人叫醒,只拿了条巾帕轻手轻脚地到他边上去,先为他除了湿衣裳,仔细地擦干头发,再弄了些水来,将就着给他擦了擦。
忙到最后,他也累得够呛,挨在卫戈身畔和衣躺下。才睡了不到半刻,他便觉得有人在碰他肩膀,正是困乏的时候,睁不开眼睛,把那只手往旁一推。
风雨声渺远浩大,林晗翻了个身,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浮沉,隔了一小会,感觉到谁在他脸上温柔地抚了抚。那只手并不细腻,布满了粗糙的茧痕,却非常温暖,替他消解了大雨的寒凉。
他追赶着掌心的暖意,下意识地将脸蛋往近凑了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等他彻底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大雨后接着艳阳,天地间蒸起股久违的暑热。案头堆了几份公文,赵伦自请守灵州城,林晗觉得他算是可信,便应允下来。
如今还剩个安化无人守,安化可是他们的退路,比灵州城重要得多,他原本想交给聂琢的,哪知道天意弄人,聂琢居然被息慎扣留了。
冥思苦想之际,外头有令官传讯。官军又来了,那帮人昨晚回去连夜造出了一座木望楼,就在小苍岭边上,跟青门关隔着几百步遥遥相望。
林晗将安化的事暂时搁置,当即起身,打算亲自去会会他们。
他迅速赶到关楼边上,卫戈已经到了,正指挥军士登上瞭望塔,几人合抬一台床弩。远处,木望楼在崇山峻岭间耸立着,好似一柄利剑插在自家门口。
林晗冲望楼眺望一眼,拽了拽卫戈的手,示意他跟着自己上瞭望台。他一边走,招来一个军士交代:“去找聂将军,说我借他那把强弓一用。”
军士领命而去。他转而对卫戈道:“来,跟我一块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修建望楼无非就是为了刺探军情,卫戈心知肚明,仍旧轻声应了一句。两人携手上了望台,卫戈将手里一根竹制千里望交给林晗。他利索地抽开竹筒,观察望楼周边山岭的情况。
不出意外,找到了一路敌军,打的旗号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沈”字。
“不是楚王麾下?”林晗喃喃道,飞快地回忆,“盛京哪有姓沈的世族,还能带兵的。”
他在位多年,世族的姓氏简直能倒背如流,确信这个姓沈的并非名门出身。既不是名门,那就只能是寒门了。
聂峥亲自带着人送弓来,林晗抢在他之前问道:“京中可有沈姓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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