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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塔里了,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几岁来到塔里的,他没有多少在塔之外的记忆,似乎他的人生都是从中间那一段开始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能力拥有很强的潜力与特殊性,所以很小就被送到了塔里,宓乐经常会说他运气好,不用吃太多苦就拥有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待遇。
确实如此,绯星从来不缺点数,在塔中拥有很高的自由权限。
按道理说,只要他好好地为塔卖命,以他的这个能力基本上不会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只要中央高塔屹立不倒,他的人生都该是顺风顺水的。
可是塔里的人都很无趣,大家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军队的同伴们更是冷冰冰地宛如只会执行任务的机器人。
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是绯星抓回来的罪犯,让执政官改造成了同伴。
绯星看着他们,脑袋里偶尔会闪过起他们原本挣扎逃亡的模样,这会他感到一股如蛆附骨般的寒意。
绯星始终无法在塔里找到属于他的栖息地。
只有宓乐不一样,她与他一样没有家人,自小在生长在塔里,她会嘲笑他、讽刺他、挖苦他,虽然很讨厌,但她与自己一样是鲜活的。
绯星曾经偷偷地将宓乐当做唯一的朋友、知己,觉得她是能够理解自己的。
他后来又发现,宓乐与他是不同的。
她将研究实验的利瓦依当做“母亲”,将下达指令的执政官当做“父亲”,将与她一样相同的实验体一号当做“哥哥”。
她有自己一套自成体系的逻辑,让她在塔之中寻找归属感,只要这个逻辑没有崩盘,她会为此至死效忠于塔。
这让绯星感到寂寞,又觉得羡慕。
他偶尔会想,要是有一天,这座永远不会倒下的塔塌了会怎么样。
可是没有人敢对抗塔,只有在塔的统治下四处逃窜的罪犯,他们也生不起对抗塔的意志,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他十八年的人生里,能够在他的世界里活动、留下痕迹的人很少,所有人总是来去匆匆,做着一般无二的事情。
直到遇见方舟,她会保护他,会与他做朋友,不会因为他缺乏常识露出不耐的表情。
宓乐总是说他蠢,绯星却不这么觉得。
绯星知道方舟救他只是为了点数,想和他做朋友的话只是敷衍,他并不在乎这些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他会因此感到开心,这就足够了。
执政官让他接近方舟时,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期待”。
但方舟很特殊性,绯星很早开始就知道执政官会想尽办法得到她。
他想,世界会成为自己的同伴吗?
绯星期待着,同样害怕着。
他期待塔里有一个与他一样的存在,又害怕方舟成为那些如出一辙失去自我的同伴。
绯星觉得她那么强,只要她归顺于执政官,投靠于塔,中央肯定愿意为她留一个位置的。
在白鲸区的那场战斗中,绯星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或许更早就知道了,方舟有着比那些罪犯们还要尖韧的意志,她永远都不可能投靠塔,想要她进入塔之中,那注定只能是后者。
绯星觉得很无趣,他不想看见那样的光景。
所以他反抗了,他中断了抓走方舟的能力,将她放走,这并非是因为他多在意方舟,更多的是为了满足他自己。
绯星不知道自己反抗的是谁,是塔?是执政官?还是……他自己?
可惜的是他是个胆小鬼,连反抗都做得那么拖泥带水,甚至转而抓走方循江想要在执政官面前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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