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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中热闹非常,衬得京兆尹府中格外安静。仆役侍女躲在房中,只敢推开道窗缝窥视着不请自来的仙人们,间或夹杂窃窃私语,商讨着接下来的去向。
京兆尹正妻早亡,只有一个妾室与她所出的庶女。
“没人继承家业,也难怪他一听长生就疯了魔。”
孙文小声接话:“凡人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追求寿数想来情有可原。”
那妾室正抹着眼泪迎出来,闻言哭得更凶了,柔柔地往徐青翰面前跪下来,扯着衣角道:“仙长,我家夫君被人所害,你可得替他做主啊!”
徐青翰正在纠结要不要把衣服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又被另一只小手抓住,他低下头,看见个跟着跪下来的小姑娘,眼睛红肿,也是哭过的。
“请仙长替我爹做主。”
她直直对上徐青翰的目光,“若仙长能还人公道,阿瑶定会报答。”
“哦?你要如何报答我。”
阿瑶坚定道:“肝脑涂地赴汤蹈火,阿瑶都在所不惜。”
徐青翰笑了:“我自己有肝脑,可不用你再给我一份。这案子我接手了,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小阿瑶,你和你娘亲知不知道最近府上有何异常之处?”
妾室环视一圈,涂着蔻丹的指甲向着易渡桥一指:“就是她!”
还没等易渡桥分辨,阿瑶先拦下了她娘亲的手,摇头道:“如果乔姐姐有嫌疑,仙长便不会带她来了。”
她还想争辩,阿瑶又开口:“娘亲,你也哭累了,回去歇一歇吧。”
妾室沉默了会,竟真听了她的话,唤来侍女扶着她离去了。直到目送她回了房间,阿瑶才跪在地上深深磕下头去,“仙长,爹爹死的那晚,其实……”
“其实我看到了个鬼修。”
第7章 多歧路 (四)
据阿瑶所述,昨夜她发现京兆尹不在房中,遍寻不得,最终在大门外看到了京兆尹与一个陌生男子正在交谈。交谈后男子陡然发难,京兆尹被凭空吊在大门之上,连声都没出就断了气。
她捂着嘴不敢靠太近,直到男子离开后才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跟着他一路到了城外的护城河。
阿瑶哭道:“他竟然穿墙出了城,我太害怕了,只敢透过城门的缝往外看,可我……我看到……”
孙文追问:“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他长得和昨天处斩的那个鬼修一模一样!”
仙人们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
徒留下回归沉寂的京兆尹府,热闹散尽了,便只剩下了空中若有似无的哭声。
一队侍女从房中鱼贯而出,该端茶的端茶该打扫的打扫,各司其职地给京兆尹府里添了点人气。
等侍女走了,房门后的阴影水波一样颤抖起来,从中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矮的是不知为何没跟上大部队的易渡桥,高的是消失了一整日的吴伯敬。
“我留了分身在那,他们暂时发现不了。”
易渡桥的一只眼睛目光涣散,另一只眼向旁边一斜,“师父,你拦我下来可是知道了什么?”
此刻,她眼前的世界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吴伯敬的身影,另一半连通着分身,视野正随着徐青翰几人的移动而飞速变换着。
她不确定徐青翰何时才会发现,于是语速也放得很快:“那个叫阿瑶的小姑娘说昨天死了的门人回魂了,你信不信?”
吴伯敬:“你信吗?”
易渡桥摇了摇头。
她浸淫鬼道数十年,就没听说过被砍了头还能活下来的。
鬼道本就是条向死而生的歧路,修成人身是机缘,二次复活是扯淡。
要是一个个都死去活来的,阎王爷还干不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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