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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项嘉也觉得在市场里憋得闷,就没拒绝。
她爬上叁轮车,撑开自己那把旧伞,安静看着路两边经过的行人和车辆。
一切都像隔着一层,画面降帧,显得破碎又潦草。
那些令她发自内心厌恶的、恐惧的,也变得遥远,脊背难得放松。
她小口呼吸着清冽空气,肺部因寒冷而微微生疼,眼睛却亮了些。
“哎,昨天教我的那首诗,我已经背好了,你检查检查?”程晋山知道她不爱说话,却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总想撩拨她。
不知不觉间,昔日防备冷漠、浑身是刺的狼崽子悄然改变,显现出同龄人该有的跳脱和活泼。
自大与浅薄,也有其可爱之处。
诗挺应景——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雨势渐渐大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叩在帽檐上。
街面越来越寂静,显得雨声格外吵闹。
程晋山就在这喧哗的自然现象里,扯高了嗓门,大声背诵文人在一千二百多年前写下的诗句。
他的脸上沾满透明的雨水,生动明亮,和身后水桶里跃出的鲫鱼相映成趣,是这肮脏世间可贵的鲜活。
项嘉一时有些愣怔。
可这鲜活没有维持多久。
轮胎漏气,半路罢工。
说好的兜风,变成义务做好事,项嘉跳下去帮忙推车。
狂风也跟着凑热闹,伞面被吹翻,一瞬间浑身湿透,她冷得直打哆嗦,手也使不上劲儿。
程晋山骂了句街,把雨披脱下,倒出半盆水,拧干披在项嘉身上,指挥她去前头:“你骑车,我推!”
项嘉抹了把脸,手心变黄——全是不防水的粉底液。
她心道不好,连忙低下头,将脑袋缩进雨衣配套的帽子里,急匆匆往前走。
短短的几里地,漫长得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
把叁轮车停在大饭店后门,项嘉站在檐下避雨,程晋山进去找伙计交接。
点清货物算完账,那伙计朝项嘉瞥了眼,笑得有些油腻:“你女朋友?身材不错啊。”
雨衣是透明的,遮不住被雨水淋湿的身形。
布料紧紧贴在肌肤上,虽然胖了点儿,但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手感一定很好。
项嘉浑身不适,面朝墙壁,双手紧攥,指尖发白。
“看你妈逼。”程晋山骤然寒了脸,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将外套脱下,搭在她肩膀,“你先回家,我找地方修修轮胎。”
这饭店离出租屋不远,和“佳好”恰好形成个叁角形,走路几分钟就到。
项嘉短促地应了声,将男式外套的帽子也戴上,边穿边往远处跑。
等程晋山忙完回到家,项嘉已经换好干净衣服,重新化好妆。
眼看少年脱掉湿透的T恤,光着膀子在客厅走来走去,她连忙避开视线,快步走到灶台前。
好在程晋山已经学会看人脸色,或者说,至少对她的反应敏锐了些。
被她的情绪感染,他也变得尴尬,快速找出换洗衣物,一头冲进卫生间。
春寒料峭,又淋了雨,需要做点儿热汤驱寒。
木耳泡发之后切丝,火腿和金针菇切成大小相等的小段,水滚之后,倒进去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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