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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问你小名儿了!”

少年扁扁嘴,不说话了。

先前的那老臣放声大哭起来,“你……你果真是世子的骨肉,是不是?苍天有眼,漆大人一脉有后了啊……”

原来这大褚有一个强敌,与之比邻而峙,名曰岐。十数年前两国征战,这大褚兵败于岐国,自此国力一蹶不振,不仅割让了数座城池,还被迫将一名皇族宗亲送往敌国为质。

时任宰辅漆光,为君分忧,主动将独子漆染送给朝廷当干儿子,先皇含悲加封了世子,当即远送他乡。

不料世子去后,从此杳无音信。朝中有漆光的政敌便趁隙编造谣言,有说那岐国皇室擅长酷刑,世子已经被折磨致死。有说世子在去往岐国路上就得了痨病死了。还有说世子千辛万苦到了岐国,连都城城门都没有进去,就被岐国的士兵斩杀,头颅用锦盒装了,奉给那嗜血如命的岐国国君作生辰礼物。更有说,世子被岐国国君当做娈童整日戏耍,终不堪折磨,往生归去云云。

有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此等谣言整日在漆光一家的耳边盘桓不去,犹如钝剑剜心,终于,宰相夫人一病不起,很快撒手人寰。而漆光自世子走后,便狠心当作没了这个儿子,可血浓于水,二十年悉心教导出一个孝子。做父亲的又怎能真正不萦于怀。于是在夫人去后没几年,也含恨而终。漆家一脉很快便没人了。

谁能想到身为质子的漆染不仅在岐国活了下来,还有了后代,并且这个后代还逃了回来。

至于质子何以能娶妻生子,就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此时木惜迟仰着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在面前的几人脸上乱转,拼了命地想找到南壑殊在哪儿。可这些人全都面目平平,不似师父那般风采卓著,便先在心里将他们的可能性给否决了。

最后,木惜迟视线落在那位九五之尊的皇帝身上。仔细看去,这皇帝身量未足,约莫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但姿态英拔,气质华贵,只可惜一张脸在宝冠珠帘之后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木惜迟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御前宫人眼里,属实是大大的不敬,“大胆!”统领内监拂尘一扫,尖细的声音一呵,“陛下圣颜可是你能窥视的,将天家威仪置于何处!”

木惜迟不耐地瞪了一眼那内监,又转过头来看着皇帝。忽在珠帘微幅摆动的间隙,与之四目相撞。对方锐利的眼神无遮无挡投向他。

木惜迟蓦地忆起,在无念境第一眼见到师父,他便是这样看着自己。想到此处,不禁心里一动,脸上就红了,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

那先前问话的白须老臣哭了一程后,抹了抹眼泪,又问木惜迟道:“孩子,你是怎么逃回来的?你父亲可还好么?”

木惜迟心里正美滋滋,羞臊臊的,也没听清问的什么,只管不耐烦地摇头。

一旁的士兵连忙回禀说,边疆戍守的官兵发现他时,已经高烧昏迷,命悬一线。见他身上带着的玉佩是本国宫廷内造的样式,非离了勋贵宗亲不能佩戴,因此未敢大意,立时带回营帐,着军医医治了十数天才苏醒转圜。

实际上,木惜迟心中着实牵系南壑殊,只想一入皇城八成就能见到面了,因而哪里能等得十数天去,几乎在军医刚把手搭在脉上就忍不住睁眼了。

这士兵为了彰显自己奇功,便有意说得百死一生,险象迭出。横竖木惜迟昏迷着,至于昏了几天,他自己如何晓得,故而不怕他拆穿自己。

木惜迟当然什么都知道,只是他心思全不在这上头,趁着众人都专心听那士兵呈报,轻轻抬起头,脉脉凝望着这整个屋里那个离自己最远的皇帝。

他此刻已经十分笃定,这个少年天子就是南壑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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