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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挂飞瀑急流飞溅,直下深潭。花影道:“这是‘碧淼西行’。”

木惜迟听了不由称奇道异。

待来至启明殿外,只见许多仆役来去匆忙。殿外各弟子便同各家亲眷团三聚五地站着说话,皆声音低低的,耳内都留神着里头听宣。

这时,恰好有弟子一家子出来,里面礼官紧接上唱喏:“某地某氏某人某人觐见——”

木惜迟左近三人听见这一声,便立即敛衽肃容,恭敬入内。木惜迟才要站住让人,花影却道:“不必让,咱们不在这些人里面。只管跟我来。”说着便拉了他来至殿内一角落。

两人混在侍从群里,就见南之邈同着南岑遥、南壑殊遥坐殿首。南之邈自是气尊贵胄,南岑遥亦是风流儒雅,而南壑殊一身素衣,清傲英挺,风华如旧。

殿内云雾缥缈,如临九天,更衬得三人轩轩高举之概,翰逸神飞之态。

南之邈看着殿下三人展拜毕,低低笑说道:“今日贵客驾临,幸何如之。”

那家的家主便连连道:“岂敢岂敢,南尊主上慰天帝圣心,下安黎庶兴亡。功名贯天,莫大之勋。犬子不肖,蒙尊主、少主、二公子青照,得入无念境修习,实乃无上荣光。是以,此行谨备薄礼前来,且稍尽微忱。”

说毕,那家女主人盈盈上前,将贺礼交与阶上仙侍。

这家礼毕,退下。又有下一家来至。自各有奉承、谦抑辞句,说之不尽。

如此一家一家的上来,再一家一家的散出,来往不绝,直闹到日暮方止。

到了晚间,无念境内外上下各地掌灯,一时间香烛辉煌,锦天绣地,无一处不华光璀璨。

彼时众弟子暂别了眷属,都一齐往启明殿后祠堂中来。木惜迟也便归入弟子丛中,堪堪迈入槛内,列在最末。

头顶便是一块黑沉沉的匾额,上书“东极青华”四个大字。便知这祠堂内供奉的是太乙救苦天尊的遗灵。

就听一个仙侍唱喏了一声,人群便从前至后,如大风吹倒了麦穗般一溜儿跪下。

正位一尊神像,端坐于九色莲花座上,九头狮口吐火焰,簇拥宝座,头上环绕九色神光。

供桌上素烛贡果,五鼎四簋,色色齐全。其后便是乌泱泱满地跪着的人丛,为首的那人,背影月白风清,正是南壑殊。南之邈却跪在左次,南岑遥在右,比南之邈越往后次。

众人皆屏气肃穆,呼吸不闻。

一时又有礼官颂奉太乙救苦天尊宝诰,唱念功德,万真环拱。

此番诸多仪注,难以详记。

且说木惜迟,白日里藏在一角,几乎凡所有同侪家人他都一概亲见了,心内不禁作思道,人家的父母亲眷皆是年高有德之士,再不济,略有几等小门小户,那说话行事也拿得出全副体统来。独自己父母偏是那等够不上高台的荒疏之辈。虽系亲父,然于父子情分上十分亏欠,这等场合说不来便果真不来,一封信就打发了。

转念又一想,幸而不曾来,若来了,南府人见了这众多齐全厚密的人家,再一见自己那一对父母,指不定心里会怎样的懊糟。尤其南壑殊,只怕连我一并也要看厌了。

如此愁肠百转熬煎到晚上,又眼见这等阵仗,自是十分罕然,遂将失亲少眷的惆怅暂去了大半。此刻跪在队尾,同为首的南壑殊遥遥相隔,又想起连日来的亲密无间,不禁又心内稠密,竟有些失神。

南之邈父子三人礼毕起身,转过脸来面向众人。礼官发令,而后所有人才敢续起身。

木惜迟原有些失神,便不提防,起身时脚下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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