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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谁也不在乎那点男人的宠爱, 争的是权,拼的是命。
傅蓉微是后来?者居上, 她家世不显,才华短涩,先帝便?捧着?她,给她提位份,封贵妃,亲自教她读书习字, 策无遗算。
先帝为什么会选择扶持她呢?
傅蓉微记得有?一年的万寿节上,先帝的心情出奇的好, 许了在座每个妃嫔一个心愿。傅蓉微当时坐在角落里?, 头上一盏宫灯,珍珠的穗帏垂坠着?, 光影摇晃着?打在她身上,十分安静美?好。
她猜先帝一定是被那光影吸引住了目光,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散席后,先帝身边的内侍上前留了她,四下无人时,她上前叩拜,先帝问:“她们都围着?朕要这要那,怎么就你不肯开口??”
傅蓉微回话:“妾觉得,人心里?太多的欲望,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先帝不服这话,道:“天底下有?什么是朕给不起的,你且说来?听听。”
傅蓉微不想说。
但先帝非要听个答案。
傅蓉微见那一夜的宁静正好,情难自禁倒了几句心里?话:“妾幼年时,最渴望的是父亲的关怀,少年时,最想要的是亲人相守的日子,偶尔怀春时,也会渴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愿望不一定会实现,却时时刻刻都在变。妾如今到了宫中,成了陛下的人,想保自己安度余生,也想保儿?子一世平安。”
那天晚上,先帝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回了朝晖殿。
翌日清晨,封妃的旨意便?下来?了,赐住猗兰宫,常伴圣驾。
自那天以后,宫里?的局势,变成了她与皇后的博弈,其他所?有?人都沦为了陪衬或是弃子。
淑太妃忽然一句话将她的回忆打碎——“我弄死过很多人。”
傅蓉微看清她脸上傲然的神?色,道:“你为此很得意?”
淑太妃理直气壮:“当然,都是我的丰功伟业,我赢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傅蓉微:“……你们这些贵人啊,从来?视别人为蝼蚁。”
淑太妃:“可?人生下来?就是分三六五等的,你一个侯府庶出的女儿?,多年尝尽人情冷暖,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淑太妃轻声问:“王妃,你手里?沾上人命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既不成人样也不成鬼样?”
屋子门窗紧闭,初春的寒气深重,夜里?还是冷的。
内间?只有?一座铜制的熏笼,里?头的炭也快燃尽了。
傅蓉微拢了一下外袍。
淑妃今日难得贴心细致,叫人递了连个手炉进来?。
傅蓉微捧了手炉在怀,回答刚刚的问题:“当你选择屈从于心中邪念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舍弃了人性,那才是一个人失去灵魂的开始。而当你一步一步深陷泥潭,想悔过却发?现晚矣,你已靠不了岸了,只能一步一步的继续沉下去。”傅蓉微道:“人只有?在清醒的时候照见镜子,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我的镜子从来?没离过手,我庆幸我的一生,从没有?糟蹋过自己的灵魂。”
淑太妃怔了一会儿?,似在琢磨,她失神?喃喃道:“我年轻时,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一步一步的错下去,悔之晚矣,这话倒是耳熟,我记得阳瑛郡主自尽前也是这么念叨的。”
傅蓉微的目光不经意间?一扫,发?现她与淑太妃的两张脸,竟同时映在了菱花镜中,各自侧着?半个身子,互相对望着?。
淑太妃上辈子的死法?是一杯鸩酒,先帝亲赐的,傅蓉微监刑。
先帝容忍淑太妃在宫里?搅合了好多年,他终于狠下心动手,并非是因情淡了,而是淑太妃的母族在前朝触了先帝的逆鳞。
皇后身为淑妃的亲表姐,都闭门称病没敢坑声。
而天真?的淑妃对其中的门道一无所?知?,至死都认定是傅蓉微害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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