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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得很。从侧面看,像两颗剔透的琉璃珠子。
姜煦开口:“你,是来拜佛的?”
当真是巧合了,他竟全然不知情。
傅蓉微说:“到寺中小住一段时日,家中母亲病了,需我诚心礼佛祈福。”
她就拿出这副了不得的“诚心”在佛前晃悠,想必她母亲的病难好了。
姜煦摇了摇头,道:“不信佛也不要紧,礼敬三分,佛祖不会怪罪你的。”
傅蓉微听了这话稀奇,终于转头看他:“你信佛?”
姜煦点头:“信。”
在佛前谈论此话难免有些不妥当,姜煦掀袍起身,朝宝殿后面做个了请的手势。
傅蓉微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出门见到了一株菩提。
姜煦忽然开口:“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傅蓉微心里重重一跳,望着他的背影,惊疑不定。
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也……
姜煦不等她的回答,自顾自的接着说:“我好像梦见到了,罪孽深重的我,最终定然不得好死。”
傅蓉微刚泛起的怀疑,唰地又退了下去。她皱眉:“你怎会如此想?!”
姜煦往菩提树下一坐,不肯再说话了。
傅蓉微瞧他头上系着一根红色毛茸茸的发带,缠绕在发尾的地方,还缀着几颗小巧的珍珠。
还是个未加冠的少年人啊……
姜家的独子,从小捧在掌心疼爱的宝贝。
怎可能不得好死呢?
姜煦抬头望着树冠,又闭上眼,想起了当初一杯鸩酒下肚时,一生的走马观花过后,末了见到的竟是手持灼灼桃花的傅蓉微。
他自尽在她生前住的猗兰宫,见到她是正常的,他从未怀疑过。
他一睁眼一闭眼就回到了十几年前,他也不知在那个世界里,他的身后事是如何办的。
当然,死都死了,他也不在乎。
年轻的时候,他曾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尽是懦夫逃避现实的手段。
临了,他自己做了一回懦夫。
可凭借他那时候的身体,即使不自我了解,也撑不了太久了。
十六年,他南征北战未有一颗停歇,国库供不起他,他便以战养战,一改战场上的清贵做派,养成了土匪行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身体伤上叠伤,一日一日的衰败,便请了名医随身看着,各种猛药不计后果的往身体里灌。
山河不复,他不敢死。
可打仗不是儿戏,主帅撑得住,将士撑不住。
将士能撑住,百姓民不聊生。
兖王上位之后,很有仁君风范,百姓得到他的善待,其实生活的都还不错。
而大梁北迁,建国北梁,在停战的时候,辖内的百姓也能凭借他们的双手,将日子经营的很不错。
他们都想过安稳的日子,没有人愿意打仗。
姜煦成了朝中唯一主战之人。
那群老臣们天天上折子参他,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恨不能他赶紧收拾收拾去世,好还北梁一个盛世太平。
他偏不。
小皇帝很难做。
他的娘亲死在馠都不肯回头,他是被人赶下皇位的,逃命到了北边。
撇开其中的个人恩怨不谈,出于对大梁国祚的没落,皇帝也忍不下这口气。
他也想回家。
但他是皇帝,他要顾念他的臣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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