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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刚及笄的少女,脸上仍是一团稚气,撑不住如此雍容的富贵。
她取下绢花,藏进了匣子深处,再褪下衣衫,瞧着自己满背的青紫,格外宽容地叹了口气,心想:“算了。”
不算了又能怎样呢?
那家伙来去轻巧像只爬墙头的猫,压根摸不着尾巴。
即使摸到了,难道还能把他打一顿不成?
凭他的身手,傅蓉微怕他一把将自己轮到屋顶上。
傅蓉微在次日天明之后,将那株姚黄搬到了外面廊下,仍旧用的那破烂陶土盆,一是姚黄娇贵,怕经不起频繁的折腾,二是花盆用的贱些,外行人便不会细看,傅蓉微怕不合身份的物件招了别人的眼。
把花安顿妥当,又盯着花吟婉喝下药。
傅蓉微惦记着她那半幅千里江山,从屋里挑了几支笔,往园子里去了。
钟嬷嬷见她穿得单薄,硬拿了一件披风要给她围上。
傅蓉微挎着一个竹篮,边跑边说:“嬷嬷,我作画呢,那锦缎多贵啊,蹭一身水墨便再穿不得了。”
钟嬷嬷追不上她,只能气呼呼的喊:“傻姑娘,回来,衣裳再贵哪有你身子贵重哟!”
可傅蓉微的身影头也不回。
花吟婉无奈笑了一下,对钟嬷嬷道:“搁那吧,这孩子就爱画,我一会给她送去。”
傅蓉微再到梅花亭,一进门,便愣了一下。
已经完成一半的绢画,被人泼了半面的黑墨,毁了个彻底。
傅蓉微心里的邪火刚一冒头,便呲啦一下熄了。
不用细想是谁干的,侯府里人人都能干。
傅蓉微将脏了画取下来,仔仔细细地折好,外面的脚步声渐进,有人踩着石阶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侯府中大多人的脚步声,傅蓉微听一次就能记住。
她头也不回:“大姐姐一早就在等我啦?”
蓉珠瞧着她手下四平八稳的动作,和疏淡到极致的语气,说:“你的画……我本以为你会气坏了。”
傅蓉微只说了两个字:“不值。”
蓉珠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比起嫡出的那两位天真骄纵又愚蠢的姐妹。
还是她们两个比较投缘。
而且有花吟婉在,蓉珠始终觉得自己能以花姨娘亲女的身份拿捏住傅蓉微。
蓉珠不请自入,坐在石凳上,说:“昨日提及蓉珍曾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小郎君,我想办法探听了一二。”
傅蓉微:“打听清楚了。”
蓉珠道:“打听清楚了。”她面色忽地一苦,咬了牙:“恐怕这条路行不通了,那人只是一介穷书生,家世清贫,侯府不会将女儿嫁给那种人家的。”
傅蓉微不以为然,在她的眼里,凡事都没有绝对二字。
她问道:“那人是谁?即使家世清贫,在馠都总该有个名姓,有个营生吧?”
蓉珠道:“营生有,是个倒腾书画的散人,名字也有,不知确切姓氏,只打听到名叫奉臣。”
奉臣。
傅蓉微倏地感觉到凉意顺着脊梁向上窜,毛骨悚然。
当朝兖王,萧磐,字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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