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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在冷水里浸过,轻轻覆在额上,任是什么暑气也解了。崔冉瞧着她郑重的神色, 仿佛在做什么头等大事一般,只觉得微微感慨。

她这双手, 从前是动刀动枪的, 起初连拉他一把,他都能疼得害怕。如今却也能这样精细了。

“还好。”他微笑道。

如今的时节, 在南方早已是骄阳蝉鸣, 穿着纱衣也冒汗的天气,在这北国却尚且不算很热,金殿更是造得既高又阔,梁下颇为阴凉。

哪怕他眼下身子重, 正是怕热的时候,又穿着层层礼服,倒也还能够支撑, 并不觉得有哪里不适。

然而赫连姝却仍旧是过分小心的。

“是我不好,该让她们把日子再往前提一些的。”她的手轻轻抚过他鬓边,声音低低的,“辛苦你了。”

他就越发笑得无奈。

她说的倒像是容易,他却也知道,眼下正是她登基不久,朝中忙碌的时候,册后所需的一切吉服金宝,人手用度,又需要现准备。底下的人已经是紧赶慢赶,让她催得脚不沾地了。

鹦哥儿偷着和他说过,她的意思是,一定要在孩子降生之前,将这个名分给了他。他和他们的孩子,半点委屈也不能受。

要不然,照她的脾性,还要办得更隆重更精美才好。

她的用心,他如何会不知道。

“我真的没事,不用这样紧张。”他带着笑道。

过了片刻,才又轻声道:“已经太过隆重了,你要是还觉得东也不好,西也不好,反倒是我心里不安了。”

他知道,太后对此,其实颇有一些微词。

尽管当初在争夺皇位时,千钧一发之际,他肯配合做出假死之计,助赫连姝放手一搏,太后为此对他有些改观,但终究也称不上太喜欢他。他并不是太后心中理想的女婿。

此后,赫连姝先是为他废了祖制,将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君侍全都遣散了出宫,接着又将他册为君后,独享荣宠。更不顾宫中规矩,与他合宫而居,同寝同食,日常亲自照料他,简直如同民间恩爱夫妻一般。

太后就难免有些看不过眼,私下里也发过牢骚,说:“堂堂一个女人,竟干起这些伺候人的活计了。”

但是,这些话都是下人偷偷学来的,并不能真的在明面上传到崔冉跟前,而是都被赫连姝一力挡了回去。

据传她是这样对太后说的:“女儿这一辈子,只打算娶这么一个人。对男人吆五喝六不是本事,能把自家男人宠在手心里,才算是有本事。”

这样的话,崔冉此生还是第一回 听说。

而这会儿,这面对太后也毫不服软的人,在他跟前反倒平和得很,几乎是对他言听计从。

“也是,要是办得再隆重些,反倒更让你累着了。”她一边端茶与他,一边问,“孩子乖吗,有没有闹你?”

他瞧着她小心的模样,就忍不住笑。

“孩子倒是省心得很。”他说着,轻轻睨她一眼,“要说让我受累,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

眼前人呆了呆,脸上浮起几分尴尬,但底下的笑容却又难掩喜悦,两相交映,颇有些滑稽。

好像一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大狗,憨憨地吐着舌头,尾巴摇得欢。

“怪我,都怪我。”她挂着笑,靠近前来抱他,“如今我伺候你,给你赔罪,行不行?”

崔冉作势推了两下,没能推开,也就任凭她照料。

身上穿的礼服厚重,终究是不自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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