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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某个午后，妈妈叫他起床，他懵懵的，妈妈温和轻笑：宁宁怎么啦，睡迷糊了？

严以宁愣了下，有了弟弟后，妈妈都没再叫过他宁宁。

没有听到回应，那边的严母却也仿佛未曾察觉到什么不对。

“宁宁，过几天天热，妈妈买了点去暑气的水果，等下回来自己去吃。”

突然间，严以宁心头一酸有些开不了口，他转头去看厉峰，厉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严以宁咬了咬牙，继续道：“妈妈…学校组织了合宿，统一安排班级同学的考试行程，我…就不回去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严母慢慢吐出一个好字，末了加上了一句：“宁宁，你长大了，学会照顾好自己。”那话说的轻飘飘的，没等严以宁抓住什么，就已经消散在了空气中。

再想去说什么，对面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几天，我找到你父母，给了他们一笔钱，安排好他们出国开始新生活，前不久他们答应了。”

“什么？”严以宁迟钝地抬起头。

他听清了厉峰说的话，却没懂他话语里的意思。

“我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孩子，他们只能带走一个。”

“严以宁，你猜，他们放弃的是谁？”

一道惊雷在严以宁耳边落下。

这几天与刚刚每一句话在他耳边重新响起。

没说出口欲言又止的话，还有一句句的道歉。

他试图去从厉峰脸上看到一丝一毫他欺骗自己的证据，却只看到厉峰瞳孔里倒映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自己。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却恍惚又想起了那个闷热的下午，他站在玩具店里，手上拿着一根雪糕，一抬头就没了妈妈，环视了一圈，他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所有大人都抬头看他，窃窃私语，他打开了所有来牵他手的人，愣是没一个人把他从玩具店带走。

好在没过多久，严母失魂落魄地跑过来，失而复得地把他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安慰他。

手里的雪糕化的到处都是，湿甜黏腻的味道萦绕了一整个夏天。

后面长大了一些，他才明白，那次严母怕是真的不想要他了罢，只是最后那一瞬，她后悔了。

严以宁想笑，他被抛弃了，第二次。

我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两次呢？

那股冰冷黏腻的气息又隐隐约约出现在鼻腔，让人几欲作呕。

“我送他们去医疗条件最好的城市，让他们能过理想的生活，他们把你给我了。”

“严以宁，这很公平，不是吗？”

严以宁置若未闻，真的笑出了声音，眼眶却落下泪来。

他被骗了。

不是说好什么都不会变的吗？

“你看看你身边还有谁？父母？兄弟？还是迟朔？”

“你身边空无一人了。”

“我说过，你会心甘情愿跟我一起去国外。”

严以宁捂住耳朵，放声让他闭嘴。

“严以宁，你看着我。”厉峰捧起严以宁的脸，轻柔地说：“人没办法选择生下自己的父母，可我能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来做你的父母兄弟爱人。”

“放心，我不会抛弃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厉峰带笑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一点点蛊惑人心。

“什么都给我？”严以宁眼底看不见任何情绪，似乎真的在仔细斟酌这句话的真实性。

厉峰没有回答，轻轻地吻在他的眉心。

严以宁突然扬起脸盯着厉峰，一字一句地说：“那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