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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胜男这个病患是有问题的，他当然知道。问题就在于，这个女病人根本不是精神病患者，最多是个轻度抑郁症。本来不应该被判断为精神病患者，更不应该住院。

其实，当初周礼斌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虽然有过犹豫，但是周礼斌晚上到他家里送了100万现金，他儿子出国留学的钱立刻就有了。庞士方本来就不是个遵纪守法的人，看见一箱子现金，良知立刻卖了。

再后来，庞士方接到通知，去接病人，而周礼斌在跟妻子吵架后，给他打了电话，他就带着护士上门去接病人。进了门，正看见肖胜男披头散发在痛哭、怒骂。他们架着人出来，肖胜男当时的状态很激动，连话都说不清，周围人看了，也觉得这个女人确实像是疯癫了。周礼斌在后面跟着解释，“我老岳父刚去世不久，我老婆精神不好，后来又流产了，哎！她受不了刺激，就这样了……”

庞士方根本没有进过严格鉴定，就让医师签了字，认定了精神病。之后的几天，本来肖胜男一直在闹的，以致于几个保安过来制服她的时候，让她不慎碰伤了头，晕倒了。

原本庞院长还想，肖胜男如果再闹，就给她注射镇定剂，或者在饭菜里加安眠药，让她好好安静。但是，现在省事了，晕倒一次后，病人变乖了。

庞院长不放心，还亲自去看了一下，看到肖胜男安静地在花园晒太阳，还跟其他病人对话。这下，院长放心了，哼着不知名的歌溜达回自己办公室了。他心想，反正只要这个女人一直不好，她丈夫会不断把治疗费划转过来的，那就让她一直这样病着吧。

医院的工作人员都以为闹了几天的女病人终于安静了，情绪平和了。没人看出，顾青烦得快要打人了。

这个精神病院是新建的，外观看着还行，但是里面配套设施其实不足，与病人数量相比，花园太小了。

这才坐了一小会儿，顾青就被好几拨精神病人烦过了。

这天，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了，她正在花园晒太阳，了解环境，并且想办法准备出去。真当她心里酝酿“逃离疯人院36计”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腿。

低头一瞧，一个中年女病人，蹲在她腿前面，还一摇一摇的。

顾青问，“你有事吗？”

女人抬头友善地笑笑，顾青觉得精神病院也没有她想象得那样乱，病友还算和气。

“你也来种蘑菇吧？”

听到邀请，顾青很认真地问，“怎么种呀？”

“很容易啊，像我这样蹲下。”

女人来拉顾青的胳膊，顾青就顺势蹲在她旁边，“然后呢？”

然后女人就拉着她一直蹲着，过了半分钟，顾青才后知后觉地问，“你是觉得，自己是蘑菇吗？”

“我是金针菇，你呢？”

顾青无语地站起来，深觉得跟疯子沟通的自己，纯属抽疯。

顾青重新坐在椅子上，但是眼前的女人在“种蘑菇”的时候，非要往她腿上靠。顾青只好劝她，“蘑菇是一种菌，要种在阴凉的地方。这里阳光多，不适合。你可以到墙角去种蘑菇。”

女人听了很感激，“怪不得我一直种不出蘑菇，谢谢啊！”

女人走了一会儿后，又来了一个老人，说着京剧腔调的念白，“啊——姑娘——你可有见过本将军的千——军——万——马——”

“没——有——啊——”顾青也回他个念白。

然后老人就开始猫着腰在地上找，被他找到一个蚂蚁窝，后来人家找了个矿泉水瓶子，灌点儿凉水，“水淹七军”去了。

顾青在旁边瞧着，“千军万马”都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