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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些“没那么多灰”的人中,并不包括像陈禾、大友、老姚他们这样的扶管工,和后来的几个本地振捣工,和最后来的磨平工这些,真正要站到钢架上去做浇筑的人——  输送管道吊到指定地点后,陈禾、大友和老姚就各自分散开来了。由于要赶工期,工地这边一下子接了三四根输送管分散在钢架的几个地方。陈禾新来的,就抬的接到他们原地的管子,大友和老姚都是去了其他两个角落抱的另外两根管子。一根管子前面大几十斤,机器运转起来后,管道本身能到的地方还好,不能到的地方,陈禾就得抗着满是尘灰的管子向前走,于他而言有些挤脚的靴子踩在钢架上或者稀湿的混凝土里,每脚下去,靴子和腿上的裤子都更重了点,全被水泥糊沾上了;他们后面跟着的振捣工也是,最开始还行,后面基本全要踩在混凝土里,对混凝土进行振荡,去气泡……原本干净的衣服,不一会儿就和他一样脏了。  而在边上红帽施工员的监看下,他们也不能说话、也没多余的力气说话……沉重的工作很快就偷走了大家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没人记得中途的休息。陈禾只记得自己就是听着“隆隆隆”的声音,一下午便很快就过去了。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再去多看一眼那些本地人的异能物反应,也根本听不到隐形耳返里的声音。  ——直到几个小时后,天黑下来,不知道是谁的一声,“下班吃饭了!”才将已在高楼上的一众工人惊醒;陈禾有点眼前发昏地半抬起头,才看到自己对面是之前那群本地人里的一个年轻人,对方正摘下手套,在擦汗。  四只眼睛一对,高的琥珀和矮的浅棕相视,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都笑了。  “诶,兄弟,”工地大灯下,对方仰着头,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笑问他:“你是拉(三声)的哟?这么高?”  “我本省的啊。”陈禾用方言回他,低着头挺讨打:“爹妈高,我也高。就还行嘛。”  “哈哈哈哈哈!”年轻人大笑,用手套把膝盖上的灰一拍,对他:“走咯!吃饭去了!你还不晓得饭堂在哪会儿(哪里)嘛?一路去噻!”  陈禾笑笑,也拍去了两边袖子上的灰,答:  “要得。”  ……  当然一起进到工地板房的食堂,两个人后续却并没有一起吃饭——因由和陈禾上午经历的一样,一个工作场合里的老人都是有自己的圈子的;像陈禾这样的新人,本身也不是人家一个组的,硬融进去也不合适,自然只能自己待自己的了。  比上午好的是,陈禾在工地里进的这个组人不多,而且算是正式工,有潜在的规矩,就是在这儿的第一顿饭,都得由带头的请。  先前工地人太多,天又黑,陈禾和老姚他们在换下了工服和安全帽后,互相都没找到对方;但进了食堂后,双方很快就在排队队伍里相遇了,便被老姚拉出了一群大部分异能物尤对他虎视眈眈的本地人队列;两方客套一番,老姚刷了自己的卡,领着陈禾跟大友打了饭,随便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后,当着他们的面小心地收起了自己的饭卡,口头上让他们不够随时跟自己说,好去添。  坐在他对面的陈禾和大友,看着餐盘里冒尖得快顶到自己鼻子的米饭和均量的菜:“……”  陈禾还好,大友是直接忍不住了,狠狠刨了一口饭,嘲他:“姚胖子,你真的抠门得很——你这么抠,一年能抠几个门板出来嘛?”  “我们姚老板,那是要给他儿子置家业的人。”因要冲管道,比他们后回来的老姜端着餐盘坐到了老姚的旁边,笑着跟大友说:“你一个没家没室的年轻娃,不懂。”  老姚抿着嘴笑,默认——摘了口罩,老姚的脸也露了出来,挺符合陈禾的想象,是一张沟壑比较多,但又因肥胖,而显得有些拥挤和沉默的脸;不和气,但很忠厚。  “我啷哏不懂了?”大友嚼完了一口饭,反驳:“我晓得得很!现在这个房价那么高,像我们这些做小工的,一天两三百块钱,攒十年都买不起人家城头一个厕所!我才不像你们那么哈(傻),一天还傻兮兮地攒得!我就要‘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忧不忧’!‘及时行乐’,懂不懂?”  “而且,姚胖子,你儿子看到比我都还大了吧?他自己都不挣钱的吗?你都52岁了,还能帮他攒几年?等你60岁‘退休’,你能给他攒个厕所出来吗?”  “都跟你一样!那还得了!”见老姚沉默,老姜看了旁听的新人陈禾一眼,帮着自己的老友说回去:“人家姚胖子家的娃是大学生!重点大学的!那读出来是要挣大钱的!几年一套房子就起来了!都像你一样这么天天混日子,那怎么可能哦?!”  “那不一定!”大友:“现在好多大学生,毕业啥子工作都找不到,天天就在家里面啃老得!x音上说那叫啥子?——哦,对,‘毕业就是失业’!”  “再说了,你看x音,好多名牌大学生出来找的那些工作,两三千三四千一个月;那种工作,真的你求到老子老子都不稀得看一眼的!”  大友嚷嚷,引来了不少人注目。  “……”同样做过两三千一月的工作的陈禾拿着筷子,见着又后坐下来、估计家里也有孩子的老董和老王也沉默了,而说完也才意识到不太对的大友又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便往装菜的碟子里分拨了一点米饭填掉重盐味,笑笑打破僵局:“那人家大学生两三千的也比我们这些工作轻松些噻,好歹基本都是坐办公室,不用风吹日晒的……我们吃一辈子灰,不就是想让下一代不用再吃灰吗?”  “……”大友不说话了,闷着声刨饭;被哽到的老姜也舒了口气,冲他点了个大拇指,笑:“小哥,你懂。还是你们这些有文化的有水平。”  陈禾失笑,拨着饭自嘲:“我有啥子文化?我一个高中毕业。”  “你学厨师的噻!还有证!有手艺嘛!”老姜夸他,感慨:“不像我们这些,小学都没毕业,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出了工地,都是些文盲!”  “你们那时候条件不好嘛,而且工地也是门手艺噻。不像现在……”陈禾笑了下,没继续在有关真实信息的这上面说下去,而是随意转了个话题,看向老姚,挺好奇:“姚哥儿子是重本呐?这么牛?在哪儿读哦?”  “就在这边,C市。”老姚也对他笑,挺矜持又难掩自豪地道:“XX农业大学,学园艺的……”  “哦……”  老姜插|入进来:“我有个侄女儿也是学园艺的。她们说园艺嘛,毕业考了研可以去当研究员……”  老董:“嘿,那不得了哦……”  老王:“说不准吧。‘园艺’不就是打理园子的吗?那也……”  大友:“你们这几个老文盲!啥子叫打理园子?!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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