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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急从权, 邵钦只来得及替兄长堪堪点穴止了血,伤都还没能裹上。

此时晏广义因大量出血而嘴唇发白, 痛失双臂却捡回一命的事实令他百感交集。他恨不能将余东羿这个叛徒扬灰挫骨, 但现实的情况却由不得他不理智。

马车外,数千凌霄卫和上万照军正在虎视眈眈着。

而就在刚才上马车之前, 当着众人的面,邵钦点了余东羿的定身穴, 将一枚毒|药塞进了他的口中。

劫持着男人,邵钦对潘无咎道:“我保证,待我与兄长二人安全脱身, 便喂他解药, 将其归还于潘公。”

他的剑自始至终就悬在余东羿喉咙前没放开过。那利刃逼得实在太近,从喉头割破的伤口处汩汩流出来的血已经染湿了男人前胸的大半衣襟。

或许有凌霄卫的冷箭数支早已齐刷刷瞄准了邵钦的后脑勺正中, 可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这一箭放出, 会不会让邵钦在临死前连带着也把余东羿的性命收割。

如今的大照, 包括整个照军和凌霄卫,都是潘无咎的一言堂。九千岁不松口, 他麾下谁也不敢轻举妄为。

“水囊、干粮、金疮药和慎儿合穿的衣裳都备好在车厢中,”潘无咎投鼠忌器,不悦地威胁道,“西夏离晏州不远,邵将军可别食言啊?”

回应他的是一声破空的长鞭和车轮滚动的轱辘声。

邵钦驾着马车而去了。

潘无咎身旁,凌霄卫忌惮地问说:“尊主,需要我等跟上去偷偷除掉他们吗?”

“跟,”潘无咎谋虑道,“余慎好歹身高八尺又有武力傍身,被劫持在手居然丝毫没有反抗,可见事情还有转机。”

比起观察情形、因势利导,潘无咎更在意揣摩的是慎儿的主观感受。

甭管邵钦是和余慎勾兑好了准备一起逃出生天,还是想等出了晏州境内再变卦反悔一剑杀了他,总归是照军大获全胜,应变一切都还有时间。

·

马车上,余东羿低头瞧自己的胸膛,那整块布料已经被血染得黏糊糊一片。血迹的源头来自他喉咙上的刀伤。

刀口在咽喉命脉。命脉可不兴得点穴止血那招,于是余东羿只好朝车外喊说:“喂,邵钦,我能涂点儿金疮药吗?”

邵钦正坐在马车车头捏着缰绳赶路,并不理会他。

余东羿又对着帘子喊了几遍,没人回索性便当他默认了。他转过身,当着晏广义的面用尚且完好的左臂从座椅下拾掇出几包行囊,其中一包里,就有好几瓶上好的高度酒和金创药。

余东羿用干净棉布沾湿了酒给脖子和断肩的伤口消毒,倒点儿金疮粉止血,然后又艰难的从手臂往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布。

裹好伤,他朝晏广义的两支断臂的创口觑了一眼。两个碗口大的疤裸|露在外,里头筋脉翻开,即使渗血不多,看起来也格外狰狞。

晏广义尽可能坐在马车内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警惕地注视着他,见他投来视线,便立刻外强中干地瞪着他道:“做什么?”

“晏主无需如此防备。这药还剩着点儿,要不我给您包扎包扎?”余东羿试探着道,“放心,既是九千岁留给我用的,里头不会有什么手脚。”

晏广义居然一反常态地嗤笑一声:“好啊。”

刚才还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主儿,现在便肯忍着让他靠近了?

余东羿倒还蛮好奇他能使出什么招,于是捏着酒瓶子上去对着晏广义的伤口把酒稀里哗啦地倒了个精光。

“嘶——”高度酒对残肢断口的刺痛,令晏广义疼得咬紧牙关。

“有这种伤在还能一声不吭,晏主真乃勇士。”余东羿由衷叹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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