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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与闻跪坐在地上,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微微抬头仰视着方雨,方雨笑了,一笑眼里的泪光更像破碎的月光,“你想跟我有关系吗?”
他这么问陆与闻。
陆与闻忽然有一瞬能和董乾共鸣,他分明体会到某种难以捕捉的情愫在流动,从方雨眼睛里流淌到他心底里。
导演喊了卡,陆与闻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迫不及待要将胸口郁结的气排出去。助理搀扶他起来,方雨也向他伸出手,陆与闻摇摇头,示意不用,他身上裹满泥污,裤腿里也灌满了泥浆。
简单清理干净再换了身衣服,陆与闻做好从头再来一遍的准备,导演坐在监视器前看了很久,久到陆与闻以为自己的表演有什么问题,他刚要探头去看,导演立马站起来,宣布从董乾逃走开始拍。
也就是说前半段方雨的戏一条过,不用再来一遍,方雨听到导演的话似乎松了口气,而后悄悄拽了拽陆与闻的衣角。
陆与闻对此并不意外,冲方雨比了个大拇指,“你演得很好,把我都带进戏里了。”
方雨侧头看着他,那双眼睛总算浮现一点笑意,拽他衣角的手指又勾了勾他的尾指。
终于高兴起来了么,陆与闻想,这晚的方雨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更接近于他对方雨的第一印象。
陆与闻始终记得,他见方雨的第一面不是在开机仪式上,而是在舅舅工作室蜗居的那栋破居民楼下。
几个月前的那天大雨滂沱,从下车到小跑进楼栋的十几秒,头发被雨浇得半湿,他停在楼梯口撇开黏着额头的湿发,方雨擦过他的肩冲到大门外,站在倾盆大雨下,直到浑身湿淋淋了才走进来。
那时的方雨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脸颊和瘦削的下巴都在滴水,这副模样却半点狼狈不显,还有心思朝瞠目结舌的他笑了笑,笑容很轻很浅,如同雨里荡漾的水波,下一秒再看便不是原来的样子。
那天在舅舅工作室里,他第二次见到方雨,试戏中的方雨。也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眼前的人有个很适合他的名字,方雨。
“争取一条过,今晚早点收工。”
方雨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陆与闻才发觉方雨挨得很近,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说话喷出的气息拂过他的耳朵,“我可以帮你洗衣服,你把脏衣服塞床底下,我可都看见了。”
陆与闻在方雨眼里看到熟悉的揶揄,他拨开方雨的脑袋,不客气道:“我助理回来了,衣服不用你洗,你可以给我刷鞋,就当提前练习。”
方雨满脸不情愿,脸上的小表情生动得很。陆与闻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直觉今晚萦绕在方雨身上若有若无的低落情绪终于消解了些,他摸摸方雨的头,方雨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眼睛弯了弯。
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方雨用竹竿将陆与闻拉出泥潭,陆与闻累倒在地,跪着和方雨对视。这回方雨眼里噙着笑,若隐若显的笑意比今晚隐隐绰绰的月光还要隐晦不明。
这之后说的每一句台词都像是调情,每个音节都在撩拨他的心弦。
陆与闻有点恼,因此当方雨伸出手让他握,他脏污的手直接扣住方雨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脱掉沾满泥浆的衣物和鞋子,他再去抓方雨的手,方雨甩开,他再想抓住,却让方雨逃掉了。
方雨到了河边侧身看着他,看他走过来了才下了水,河水没过方雨的小腿,陆与闻踏进河里,清洗干净腿脚。正躬下身搓洗十指,忽而察觉方雨的靠近,他抬起脸,冷不防被泼了一脸水。
方雨笑着在河边坐下,双腿在水里乱蹬,使坏地溅了他一身水。
下水的这一场戏导演让他们自由发挥,陆与闻完全有理由怀疑方雨在蓄意捉弄他,但他此刻是董乾,于是他只能坐到方雨身旁,闷声不响。
月光照着河流,陆与闻知道镜头正对着他们的后背,平静的河面毫无征兆地泛起波澜,没人知道水面之下陆与闻的脚掌踩着方雨的脚背,就连方雨本人也不敢声张。
陆与闻在用脚底的厚茧磨蹭方雨的脚背,他惊讶于方雨脚背的细嫩光滑,他注意到方雨的手攥着石头边缘,方雨极隐蔽地瞪了他一眼,那一眼暗含嗔怒,眼角无端端掺进了一点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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