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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县都淹了,那旁边几个县城恐怕要发大水。 “希望如此吧……” 比起专家,卓新亮当然更相信峦星河。 峦星河说下雨就下了,说雨要提前就真的提前了。 但话不能放明面上说,于是只得含含糊糊地感慨两句就作罢。 “明早雨一停我就下山。” 没想到山里一下雨就这么冷,刘师长裹紧棉衣,赶紧穿上兔皮鞋。 *** 一整夜大雨都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弥漫的水汽让整座山都笼罩在朦胧中。 屋后挖的排水沟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沟底浅浅雨水流向山下。 峦星河的预言很快成真。 在大雨下到第六天时,靠近水库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江柏水库垮塌了。” 峦星河从山顶下来后无奈告诉众人。 裹挟着树木和动物尸体的洪水从水库冲出,形成了条如巨龙般恐怖的洪流。 众jsg人站在屋子前就能瞧见洪水流过。 雨水村地势虽然不矮,但逐渐上涨的洪水还是淹到了村里。 “洪水,竟然真的有洪水!” 县城内情况如何尚不清楚,山上众人由最开始的能在山里走动走动到后头只能待在屋里活动。 山里气温本就比外界低,加上连日下雨,上了年纪的几人早已穿上厚重棉袄,还用上了炭炉烤火。 氤氲雾气缭绕的屋内,大家围成个圈,葛宁时不时搅动一下锅里炖煮的母鸡。 比起刘师长几人的忧心忡忡,她只是冷漠地望着外面。 “葛奶奶,你是给妹妹织毛衣吗?” 天气阴沉,屋内也不适合看书写字,两个孩子好几天都没上课。 峦娟翻了两遍小人书,无聊得只能找葛宁聊天打发时间。 “先给妹妹织,再给你织件花毛衣。” 冷漠的神色褪去,葛宁露出个慈祥的笑容。 “奶奶也可以给家人织毛衣,等我爸上县城给您寄。”峦娟提议,摇头晃脑地一派天真。 峦星河清理完沟里的残渣进屋时恰巧就见葛宁面上一闪而过的晦暗神色。 “奶奶没有家人了。” “啊!”峦娟吓得赶忙捂住嘴,求救似地看向峦星河。 “前几天不是刚收到家里回信吗?”卓新亮奇怪。 拿到信的那天顾国洋两口子高兴得整宿没睡,一直等第二天忙完全部的事才回房间去看信。 这才七八天而已,怎么态度就急转直下了。 顾国洋苦涩地摆了摆手,面上失望之色逐渐累积,最终化为一抹自嘲的笑意漾开。 “两个孩子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诸多无奈和心酸。 众人默 特殊时代背景下,多得是怕连累自己而撇清关系的人。 亲生子女尚且如此,又如何能要求亲朋好友做到不离不弃。 “连自己爹娘都能抛弃的人,你们何必留恋。”刘师长一声怒吼直接打破屋内气氛。 卓新亮立即反应过来,抬手在屋里一通比划。 “我连一儿半女都没有,我说啥了!” 峦叔公神色一瞬跟着暗了下去 说起命运,忐忑更甚,前半辈子一句话说错就要丢掉脑袋,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也要忍受他人非议。 儿女…… 那根本是梦里都不曾出现的东西。 悲伤持续蔓延间,一只手轻轻搭上峦叔公肩膀。 峦星河笑眯眯地冲他点了点头。 “丽丽那孩子说想吃烧饼。” 峦叔公笑,目光飘向熟睡的孩子……最终释然!第87章 身世真相 第九天, 雨势终于转小,小雨淅淅沥沥,乌黑的天空逐渐亮了起来。 洪水不再湍急, 众人终于得以下山查看情况。 洪水还未褪去, 人走到榆树村前几百米就被阻挡了去处。 隔着条十几米宽的河, 能瞧见榆树村里好些地势矮的人家已被淹得看不见了。 位于村尾的峦家倒是相安无事。 村里不时有人走动的身影。 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峦星河叹了口气冲几人摆摆手:“回吧, 没几天这洪水退不下去。” 众人失望回到木屋。 很快鹤顶红就探查了消息回来。 榆树村无人伤亡,多亏张有权警醒, 当天夜里提前把人撤到了高地。 不过家里就遭了秧,七家人在党支部安排下塞满整座院子,就连柴房都关满牲畜。 【闽水让我问你要不要把人赶走?】鹤顶红问。 没有峦星河的准许,闽水和梵应都只是静观其变,任由他们糟蹋。 【不用。】 峦星河很干脆地拒绝,政策松动的提前出现使得计划也得跟着变化。 【这两年山下不太平,我们就在山里待着,等政策一出来,咱们就往县城里走。】 大灾之后有大疫, 加上还没收割的水稻,今年整个榆树村乃至整个市粮食都会极其紧缺。 【他们会上山来找你们吗?】 峦星河撇嘴, 极其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们不会!】 【那你赌他们多久会记起上山还有几个人?】鹤顶红伸出翅膀,两根羽毛翘起【我猜两个月。】 【我猜……一年。】 一年或许更久…… *** 一年六个月。 整整一年六个月,山上又经历了一轮四季,榆树村里的人终于想起了他们。 刘师长在洪水退去第二天就匆匆赶回县城。 峦星河几人的生活仍再继续。 洪水冲下的泥将砚昭山后山小河填平,峦星河进县城就再也不用经过榆树村。 如此一来, 村里人就好似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去年过年该上交的粮食峦星河都没去送,村里也仿佛忘得干干净净。 直到上头下达的红头文件送到村里, 张有权才恍然大悟般想起山上还有好几个人。 不过他不是来送文件的,而是带了一群人来给几人“收殓” 早在洪水来临时,村里人就认定了他们在山上活不下去。 所以……当几十个人乌泱泱地抬着棺材来到山上时,双方都诡异的沉默了。 峦星河看向那几口薄皮棺材,无语至极。 “你……你们没死?” 代替榆树村众人发出惊呼的老头脸上不少麻子,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说话人就是峦星河的爹峦老头。 每每见到峦老头一回峦星河都要庆幸原主长得不像父母,否则和两个哥哥一样,都是副猥琐相。 峦星河讪笑,不想搭腔。 峦老头的惊骇却远不止脸上这么些,眼前看到的一切更叫他觉得不可思议。 “星河,你这屋子……”人群里有人指着院子结结巴巴问道。 有模有样的农家小院,院子外一条溪流缓缓而下。 菜园子,猪圈,鸡鸭鹅。 如果张有权肯定没走错,众人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走到别人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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