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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廊柱旁边听手艺人用方言唱戏。谢余帮他擦掉脸上的泥点,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
李暮给小鹿喂草,他告诉寒无见,听说因为这只鹿,寒大人格外赏了那个农户二十两。他掰着指头算,二十两足够他们一家吃一年了。寒无见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惊奇,他例银都不止这点。阿暮比他们都会算钱,阿余是当了皇帝才开始算钱的,他好像皇帝越当越穷,哪里都要钱,但是灾民又多,皇帝甚至要问商人借钱。景常帝把钱都挥霍尽了,他在位那些年不仅花光了皇室的钱,甚至挪用朝堂的钱,贪污腐败又很严重,他都快忘记那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了。
谢余跟他说当皇帝就跟乞丐一样,和官员四处要钱,还要问寒无见借钱。别人都以为当皇帝就是高高在上,可以随心所欲。但其实当皇帝最不容易,这个世界上最不容易的人就是皇帝,皇帝哪也去不了,做什么都会有掣肘,放权太多会沦为摆设,收权太多会指认暴君。也许几百年后有人会帮你拨乱反正,但那都是几百年了。当皇帝就是在乞丐和侩子手之间来回游走,谁真的在意史书怎么写呢。
寒无见不知道谢兰因怎么想,他反正不会承认乞丐这个比喻。谢兰因在王府的时候就不缺钱,江南地产买卖他们最多,没人敢贸然去查,反正谢庭肯定不缺钱。他最大的花费应该是在军队上,至今没有复原,寒无见一直不太赞成这个做法,但是为了避嫌,他提意见一直很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这些。
如梦回来了,递给他一团包在厚布里的食盒,嘱咐他她自己那边吃过了,这是给他们吃的两份。又匆匆忙忙地走了,说是要去取灯。
寒无见还拿到了一些外涂伤药。顾影身体很健壮,恢复的很好,像他自己说的,都是皮外伤。如梦说话的声音惊扰了他,寒无见踩着雨水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眼神从他进来的刹那就一直盯着他。
寒无见问他为什么不多睡会,是不是自己吵着他了。
他摇摇头。也许是因为他多年做暗卫的警惕习惯。寒无见表示理解,他在边关时候,枕头下一定要放着剑才会安稳,经常在号角声中入眠。
寒无见用药膏帮他涂了些他自己够不到的地方,然后去拆食盒包裹。顾影自己草草涂完把衣服随便系好,走到寒无见旁边坐下,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倒不像大病初愈。
他看起来饿坏了,捡起筷子埋头就吃,毫不挑食。谢兰因很可能把人关在牢里不给饭吃,或者给的很少。怕他噎着,寒无见默默把倒在木碗里的水推给他,他这才仿佛重新发现寒无见,停了下来,看看盒子里的饭又看看寒无见,关了这些天,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寒无见知道他想的什么,微微笑道:“没事,我吃过了,你吃吧。”也不算撒谎,他确实有些吃不下。
“你看起来有些虚弱。”顾影道,“我以为你也是饿的。”
寒无见失声笑了,有些无奈,但确实是真心的,
“要是只是这样就好了。”他道,“我不饿,你快吃吧。”
“谢谢你。”
“不要谢我。”寒无见道,“你要谢的人是如梦姑娘,她是这边的宫女。这些都是她做的。”
“我也会感谢她的。”顾影又低头拨了几口饭,恢复了些气力,只是低着头,“也谢谢你。”
“是我应该的,毕竟是我对不住你在先。”
“难道你还坚持那套说辞,不是说了这不是你的过错吗?”
“没有,”寒无见道,“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兰因的过错就是我的过错。”
“不是。”顾影一下子就否认了,好像他能弄清谢兰因的想法一样,“再说了,他也许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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