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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刚刚是梦,血色的斑块还在眼前模糊不去,他用掌根蹭了蹭眼睛,沙哑声音,“何事?”
“南城门遇袭,您要去看看吗?”
寒无见起身穿衣,走出来时还在束腰带,身姿劲挺,侍女捧着厚绒斗篷追出来:“大人,天冷。”
副将见他如此单薄,道:“没出什么事,守门的侍卫死了几个。您明天去也行。”
寒无见抓起斗篷:“只怕等不到明天,他们就要有大规模行动了。”
城门灯火如昼,寒无见睡得太少,下马时副将扶了他一把,他才不至于摔下来,只顶得胃难受。
寒无见看了尸体,看不出什么,刺史的下官也来了,衣服还没穿整齐,整个人臃肿得像要滚地而走的样子。
“什么时候发生的?”
“寅时。当时是这样……”
大致了解过后,天际已经发白,下官几次三番探询口风,都被寒无见避了开去。好容易脱身,副将问他:“将军是看出什么?”
“警示行为。”说完,他又摇摇头,“他们有内应。”
“你怀疑他们……勾结?”
寒无见不知可否,打量城墙高度,在心里描画守城事宜,进退尺度。大魏重文已久,军备废弛,城楼角已经风化剥落,拨过来的钱很可能被吃得七八,一些武官也不敢说什么。
副将替他掖了掖斗篷,寒无见出来匆忙,头发都是凌乱的,冷风一吹就落下脖颈。
“您还是去歇息吧,”副将道,“这里不劳您看,你眼睛都红了。”
寒无见望着城外一片荒凉之景,寒意无孔不入,心中也感到萧瑟。
灰蓝色的天空里有什么在闪动,跌进城墙火把血色的火焰里消失不见了。
“下雪了。”寒无见伸出手,“好吧,我再去睡两个时辰。”
“再多休息些吧,您别对自己太苛刻了。您是好将领,操练的事情我会去注意的,您来带晚上的就可以了。”
在最开始,他还以为寒无见只是浪得虚名,世家贵族捧出来的绣花枕头,从他那副需要扣上面具才不致人分心的模样看就不像是能带兵打仗的,但这些天相处已经全然推翻了他对他固有的偏见。寒无见行事缜密,尽职尽责,他能陪伴陛下多年是有原因的。
“陛下也不希望您伤着根基。”他继续劝,“你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睡着了也是做不知道什么噩梦。”
想到那个噩梦,寒无见的心疼了一下。他点点头,“我会加紧休息,尽快恢复过来的。”
没有睡足两个时辰,寒无见又醒了,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像卡在现实和梦境的交合层,他想起谢兰因,只感到无限悲伤,心脏像浸在逐渐冷透的水里。
他强迫自己考虑城防正事,一时又不知道如何着手。修书回京要求调兵和城防应该是同时进行,这个时间的参差要提前考虑好,他在心底简单描画了措辞,起身披衣坐到案前,习惯性把那块浮屠木拿出来,用指尖描刻了上面细细刻着的“谢兰因”三个字,握在手心,放到了心口。
片刻,他把它放回去,点灯蘸墨起草。
侍女瞧见了灯色,敲着窗框问他吃不吃东西。寒无见压上镇纸,让她简单去厨房拿一点,顺便把一身常服拿来,他要私底下走访看看。
侍女去了。
寒无见站起身,把窗推开,浮雪肆涌而入,将他包裹。他抬手,想用宽厚的袖子护住烛台,烛影颤动一瞬,仍然熄灭了。
冷风把他肩上披的衣服吹落,他蜷手咳嗽起来,侍女推开门,叫起来:“将军,天这样冷,怎么能开窗呢。大夫说您不是极易伤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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