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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问安。他的声音是练过的,从前大长公主最爱听他读书念经?。
然而座上之人?的声音更加澄澈, 泠泠如泉:“抬起头来。”
他依言平身,望见一张清妍明丽的芙蓉面?,似是新?濯洗过,眼角眉梢仍沾着?水气,虽是年轻含笑,然目光冷清含威,教?人?不敢轻视放肆。
与她比案而坐的是当朝丞相,年初他从北金归来时,赵景庶曾跟随长公主,从茶楼窗口远远眺望过。长公主常夸赵景庶生得好?,说他“若无祁家郎,玉冠永京城”。今日?近处见了祁家郎,赵景庶暗暗自比,才知不仅逊于容貌,更弱在气度。
就连引荐他入西宫的江供奉官,也是新?柳姿容、诗书气质,望之清新?宜人?。
赵景庶心中默默苦笑,他被派来以色惑主,一入此室却如鱼目入珠匣,黯然失色,又怎可能得太后青眼?
不过这样也好?,他就能回公主府去,依旧侍奉在大长公主身侧。
上首太后却轻笑道:“瞧着?有?几分?乖巧,倒是不惹人?生厌。”
祁令瞻声色冷淡:“你?瞧着?他哪里好?,眼睛还是鼻子,割下来便是。”
赵景庶闻言肩膀微颤,听太后道:“你?别吓他。逾白,先将?人?安置到前殿去,看看他会做些什么。”
江逾白应了声是,又将?他引出?了太后所在的宫室。此番觐见前后不过一刻钟,却叫赵景庶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走出?去被清风一吹,只觉得衣服都被薄汗黏在了背上。
西宫里,照微重又低头摆弄起棋枰上的残局,见祁令瞻三分?不满七分?质问地盯着?她,忍俊不禁地捧起了茶。
“好?哥哥,你?是明珠在前,我看那瓦砾做什么,刚才我还当你?是做戏,原来你?是真上心了!”
“我上心什么了?”祁令瞻不认,又在棋盘上堵了她一道,“我只是不赞同你?把王化吉送的人?留在身边,你?想做什么?”
照微眨眨眼,“我没?想做什么呀,王化吉向我示好?,我就算不喜欢,也不必急匆匆地打他的脸。他绕着?我出?主意,就会少注意些你?的动作,我这是在帮你?。”
祁令瞻皮笑肉不笑,“这么说,你?收了他送的人?,我还得谢谢你?。”
照微扬眉:“不必客气!”
她将?赵景庶留在身边,寻常召见过几回,只是静坐着?说话,并没?有?别的意图。赵景庶揣摩着?她的喜好?,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未能使她动心,自觉有?负大长公主的嘱托,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有?时他甚至觉得,太后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跳梁小丑。
转眼到了六月底,天气热得动辄生汗,皇上和太后要前往浔州行宫避暑,除了保证宫廷与朝廷基本运转的官员外,许多内侍女官、朝廷重臣也要一同前往。
赵景庶没?想到太后会特意点他的名字,且在前往行宫的路上,见他被日?头晒得靥红生汗,竟恩准他登上凤辇伴驾。
二十八抬的凤辇宽敞舒适,垂幔中四置冰盆,太后端坐其间?,无汗无尘,与他周身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锦春女官朝他递上一册道经?,问他:“会读吗?”
赵景庶连忙捧过,“会。”
他读经?的声音娓娓动听,偶尔抬眼觑向上首,却见那彩绣辉煌的娘娘正望着?远天的晴空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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