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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令瞻空着手被赶出了坤明?宫,照微说要拿他的字轴当柴火烧,不肯让他带走。
她?扬言要一个月不理睬他,不巧翌日听说容汀兰从钱塘寄了家书回来,又急急忙忙将他召进宫。
满心期待打开家书,读完后不禁面露失望之色。
照微叹息道:“说好要回来过中秋,无缘无故又要拖到年?底,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祁令瞻安慰她?说:“有父亲在钱塘帮衬,不必担心,大概是生意上?的事绊住了。”
照微一时?想不通,姑且只能?做此想,然而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
许是母女连心,远在千里?之外的钱塘,容汀兰也正愁眉不展地?出神。
她?坐在半掩的菱窗前,窗外的树荫竹影落在面前摊开的账本上?。博山炉中香片已燃尽,盆中冰已尽化?成水,而她?毫无知觉,正撑着额头蹙眉沉思。
祁仲沂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怕贸然打搅会惊吓她?,只站在门口逡巡,闭目听声?数树上?的知了,数到第十八只的时?候,听见屋里?桌椅挪动的声?响。
“侯爷回来了,”容汀兰起身迎他,“今天又去哪里?逍遥了?”
祁仲沂笑道:“去东城见了位老朋友,不巧赶上?他家公子出痘,家中忙乱,我便回来了。”
容汀兰疑惑道:“哪有小孩子夏天出痘,会不会是有别的毛病,请大夫瞧过了吗?”
“也许吧,”祁仲沂移开了话题,“适才见你愁眉不展,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
说起这个,容汀兰不由得叹气:“可说呢,这个月的工钱要发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账上?没钱了吗?不是上?旬刚收了六万两定银?”
“银票有的是,银锭也不缺,缺的是钱串子。伙计们收工钱,谁也不爱要指节大的银块,人?家带回去也不方便花。”
容汀兰端茶给他,说道:“别说是铜钱,如今城里?的钱庄连一千吊铁钱也拿不出来,说是被博买务一气兑走了,侯爷,你说博买务突然兑这么多?钱币做什么?”
祁仲沂说:“可能?是调往川陕,与?藏人?买马。”
容汀兰不解,“买马这种大宗货物?,为何不用金银?”
祁仲沂解释道:“金银在哪儿都是钱,但我大周的铜钱铁钱,只能?在大周花。藏人?纵然卖马赚了钱去,早晚也要将钱花回来,与?咱们买茶叶丝帛。”
容汀兰沉吟片刻,摇头道:“藏人?又不傻,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们竟也同意?”
“各人?有各人?的考量,何必挂心他们,”祁仲沂牵起她?的手,含笑道:“钱币的事,我来帮你想办法,眼下急也没用,不妨与?我去酒楼吃酒。”
容汀兰嗔他一眼,“大白天上?酒楼吃酒,什么丧家败业的行径?”
话是这么说,被祁仲沂三催四请,只好转身要往内室去更衣。
脚步一动,眼角突然划过一抹绿,容汀兰站住,叫祁仲沂低头,从他发间摘下了一粒苍耳。
这浑身带刺的草种子一碰就?粘,容汀兰见此不由得失笑:“不是说去见故交了么?难道你那故交住在城外,这是哪里?来的苍耳种子?”
祁仲沂今天去山上?见了谢回川,顺便去看了容郁青一眼,想必是在山路上?沾了苍耳。
他说:“路上?碰见几个跑闹的孩童,许是他们扔的。”
“你转过身去,我找找有没有了。”
祁仲沂依言转身,容汀兰沿着他的领子往下检查,“青城也长了许多?苍耳,小时?候我们几个孩子会偷偷摘了藏在袖口,见机往大人?身上?粘,最后看谁粘的最隐蔽,没有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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