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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汇报发言结束,午休到下午两点,各组进入分会场进行持续一天半的研讨。徐怀同徐主任是夏商考古的组长,除了组织记录和收发论文的行政工作,还为研讨内容提纲掣领。历中行手中的市监局商墓,此前在清除积水的过程中发现了比墓葬年代更早的陶质排水管道,这一发现被拿出来与平粮台城址做横向比较,经过大家讨论,认为平粮台的排水系统仍是迄今最早。

新梁遗址排在了第二天的尾声,历中行汇集的嵩山文化圈各遗址出土粮食分析报告、环境背景分析报告,进一步证明了二里头发掘中提出的,距今4000年前后,中华文明诞生前夕,中原地区曾经历过一个异常洪水频发的时期,即4k aBP event(距今4千年前气候事件)。

新梁曾经的双圻河水面,比现在的圻河高出约5至10米,遍地汪洋。

“这场大洪水范围广、时间长,显著地影响了人类活动。”历中行抬了抬手腕,切入下一张幻灯片,表格中有两条醒目的纵向蓝红线条,Y轴为年代,“蓝色是基于HZ-1剖面孢粉重建的人类影响指数,红色是谷物禾本科百分比。”

从新梁与二里头的联系出发,徐怀同提出,二里头人可能是来自东南方的新梁移民。

由此又有人认为,正是这次气候事件让不同聚落的人们开始寻找新的定居地,促进了部族的流动和融合,让早期的“多元一体”格局进入夏王朝。

有人提出,传说中的大禹治水,或许是在大洪水之后,进行排干和改造广阔湿地的工作。新梁人恰好处在稻作和旱作农业的杂糅地带,他们将稻作农业发展到了二里头。

随之而来的推测——新梁遗址或可归为夏朝早期都城。

早在论坛之前,他和老陈已经听到“夏启之居”这个名头的风声。

这个走向,历中行并不认可。

他清了清嗓子,适时截住话头,“邹老先生认为,二里头一期的碳十四,测出来多少年,夏文化的上限就是多少年。”

在座的有七八成都比他年长,历中行平心静气引了一位老泰斗几年前的结论。笔帽点在纸面,忽然想,如果像姚江那样戴一戴眼镜,说不定能添几分无声气势。

“邹老先生已经去世,但是大江大河不会就这样不流了。”说话的是上午那位马教授。

手中的笔转了半圈,横亘于摊开的笔记本中央,历中行望向斜前方桌对面,笑了一下,“马教授,您是觉得我不想出成果吗?”

中国考古学起步晚,20世纪初,西学东渐,顾颉刚先生发起古史思辨运动,学界发掘地下文物意在证经补史,于是很长时间里,考古学仍作为二级学科依附于史学之下,直到2011年才独立出来。

夏朝无信史而多传说,但上层和大众对于提振民族自信心的迫切需要,使上古时期的考古工作始终处于证明夏朝传说的政治正确中。二里头属于夏文化,大家已有共识,但二里头被定性为夏都,与这股浪潮密不可分。

“夏”又被称为禹夏,大禹是起始,治水是起始,但洪水与时光已太过漫漶,考古学与历史学在年轮上运作的刻度差异如此之大,让严格的对号入座无异于在汪洋中栽种浮萍。

列宁说,真理只要向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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