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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局要继续听的是,他能拿出什么新东西。

“国铁十八个铁路局,盈利的仅有六个,河梁局是其一。”历中行保留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一半,脚下地界的这个,做的是赔本生意,“明年,河梁局将为其中利润最大的一条线路招股,股资足以覆盖建站出资。呼南的起始站在内蒙,地广人稀,可以预见有大段里程无法盈利,而河梁建站,对呼南线的营收会起到很大帮助。良性循环,国铁难道不乐见其成?”

他的身份和M&C无关,赵局无法将私怨迁怒于他。河梁建站本就是原方案,解决了根本问题,就轮到对方给个说法。

赵局神情有变,拍了拍折叠椅细细的扶手,再度打量眼前这个气度从容而暗含锋芒的青年:“未卜先知,不简单啊。令尊是?”

历中行欠身坐起来一点,“只是一位老师。”没有解释更多。

赵局以为他有背景,实际上,促成这事的是姚淮。

无论姚江还是历中行,都不能仅作为个人或企业出面争取这项大工程,必须有一个集体作为后盾和旗帜,才算师出有名。

因为国铁的“正当理由”,河梁市民的不满最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林省长顺水推舟放弃河梁的站点,让财政不至于立刻爆雷,掩盖了自己的痛脚,又借国铁的声明将过失引向卫昌,使卫家在这场博弈中彻底失利。

卫昌正试着和姚淮重修旧好,这关口,她在对方和自己解释这场意外时,将姚江带回的消息透露给他,卫家自然而然便全速运转起来,务求抓住林省长的痛脚,一举反击。

他们不能越过省府自己出面,但如果国铁“主动”再给机会,则更加证明此前省府无能。

至此,盾与旗铺陈身后,刀与剑交击身前,历中行坐上牌桌。

还没等到对方的说法,泳池对面忽然传来震天的喧哗。

两人都站了起来。这时,历中行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动作沉缓泰然,并不意外。

分开人群,走到泳池旁。水波对面,“竹马”小余单膝跪在赵玉琢面前,抱着一束香槟色的玫瑰,高举戒指盒,殷殷等待。

单看眼前,仿佛是分外幸福的场面。众人都在鼓掌,许多人喊着,“嫁给他!”交错的喊声渐渐形成节奏,变得整齐,从而酝酿出磅礴的气势。灯带流转着玫瑰红,地面落满轻盈雪白的羽毛。

赵玉琢被定在原地,进退两难。

没一会儿,郭金猊挤到历中行身边,压着声音着急道,“玉琢压根都没跟他谈过,怎么就求婚了?!”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即便金猊这样的性子,在这种人人“共襄盛举”的场面,也只能暗自纳闷。

他没出声,也没有跟着鼓掌。

如果有一座女婿超市供赵局挑选,那个被叫做“小余”的男人,想必与“宋某的儿子”摆在同一个货架上,只是品牌不同、价格高低的区别。

为什么之前连表白都不敢讲,突然就敢求婚了?

因为对方“掉价”了。

一个女人失去了最重要的功能,瞬间就从需要仰望的展台落到临期甩卖的货篮里,管她是谁,或是谁的女儿。小余在这“危难之际”珍惜地将她捡起来,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做了别的男人做不到的善事。

他分心留着着身侧,赵局收到了一条信息,动作稍歇,按亮手机看了一眼,表情不变。

历中行在这欢欣鼓舞的声浪之间保持沉默,仿佛汹涌激流中的一块礁石。

他做不了别的,至少,可以不做其中推波助澜的一个。郭金猊也和他的选择一致。

越发高涨的催促声里,或许是两块礁石实在格格不入得有些惹眼,赵玉琢忽然向这边望过来。

她目光一凛,脸上的彷徨恍惚刹那间散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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