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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蓝而胜于蓝,在牌技上很是精通。
于是,麻将桌上便出现了乱糟糟的一幕:
穆山显打一张就被碰或杠一张,简直就是个碰碰车,抬杠王,一副牌打得稀碎;祝彰明明能糊小七对,非要使劲给老婆和老丈人喂牌,两边都端水。穆曼安算着老爷子要的六万和八万,纹丝不动,最后糊了一把清大对。
清大对,这可赚大发了。
老爷子气得把牌一推,背着手慢悠悠地到后花园里找浇花的方幼蓉去了。留着剩下那一家三口瓜分他的花生——穆老爷子管得紧,家里人不许赌钱,只拿零嘴当个添头罢了。
下午,穆山显复健完,吃过晚饭再洗个澡,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时间。
一过晚上,他便不怎么出门,只在房间里整理自己以前的物品,也翻出许多回忆。
高中69分的物理卷子,他看到分数才想起物理曾经是自己的弱项;书柜里还有一本剪裁、 装订好的一本高考满分作文和作文素材,甚至自恋地在后面附上了一模时他高达65分的高分作文,只是现在看来多少有些无病呻吟之感。
数学教材里夹着的小纸条,是同桌问他周六去不去打剑三,他表示兴致缺缺,邀请对方来家里一起打NDS,玩去年发售的火焰纹章系列。
穆山显翻了翻,还真的找到了他的机器,好好地放在盒子里保存着。他找出数据线充上电,竟然还能用,页面充满了年代感。
那时还是2011年,NDS在国内还比较小众,网吧都很少,大多数家庭购买的还是台式机。
许多年后,任天堂带着新机器和系列大作强势闯入国内市场,只是那时的穆山显正在美留学,为学业奔波忙碌,也很久不打游戏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不知名女同学送来的情书,粉红色的信封已经泛黄,胶水粘连的痕迹已经摇摇欲坠,穆山显没有翻看,封好信封口后又放回了杂物箱里。
晚上,他坐在书桌前,摊开一本笔记本,准备写日记。他的书桌正对着一扇宽大的窗,秋日蚊虫都已经褪去,打开一条窗缝,夜风从外面卷进来,抬头时,两片窗帘被卷得翻转飞舞,透过灯光可以看到窗外常青树的叶片。
谢景也曾坐在书桌前看书,在第二个世界里,他帝都的家中,谢景房间的书桌前也有一扇巨大的窗。他在视频和照片里曾经反复看到这样的场景,看到谢景往外眺望看到的窗景,一开始是谢景,后来又不是谢景。
他闭上眼,指尖轻轻抚摸着手掌下那本空白的日记本,纸面摩擦时些微粗糙的痕迹。
心理医生建议他记录下每一日发生下来的事,哪怕只是再琐碎不过的都好。于是每一晚的这个时间,他都坐在书桌前,旋出钢笔的笔帽,做好书写前的一切准备。
但直到今日,也没有写下一个字。
人类随时随地都在撒谎,即便是面对着一张白纸,也有合理化、社会化自己每一项行为的冲动,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一种被驯化?
他今时今日在纸上写下的文字,究竟是想证明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还是仍在梦中没有脱离?真正看到这份证据的那个人,究竟是医生,还是旁人呢?
穆山显睁开眼,最终在纸上留下了一行字。
Never recreate places rom your memory,Always imagine new places——
绝不能在梦境里重建你记忆里的场景,必须创造新的东西。因为借用回忆塑造梦境会让你迷失,不知何为梦境、何为现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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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山显没再去心理医生那儿复诊,对方打了好几次电话,都被他拒接了。医生最后只能无奈地联系他的家人,告诫穆曼安多注意病人的情绪,小心是否出现过自毁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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