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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的东西全是偷的吧。”

金贵点点头,祁听鸿道:“我吃着不安生,所以别再送了。”

金贵说:“哦。”把桌上的荷叶鸡重新拎走。祁听鸿又叫住他,问道:“金贵,过得怎样?”

春天已到,天气却还挺冷。金贵穿的棉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棉絮冒了一半出来,不知是哪里捡来的小孩棉衣。祁听鸿翻出一锭银子给他:“去做件衣服。”

金贵摸了一下,摸到银锭上刻的“五两正”,就好像银子烫手一样放开了,说:“神剑,我多谢你,但贼爷爷想要穿好的,自己也搞得到。不要再给我钱了,给再多也没有用的。”

祁听鸿知道他的意思是:他赌瘾太大,赌债永远还不完;偷瘾也大,和有钱无钱没关系,这辈子再也停不了手。

不等祁听鸿再劝,金贵拎着荷叶鸡,一头撞出门去。祁听鸿叹了口气,点亮灯,看见桌上滴了一小滴鸡油。他突然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三月十五日卯时,月帐星帷之中,百余个贡士跟在礼部侍郎身后,穿过长长御廊,来到建完不久的承天门前。祁听鸿走在队列末尾,挎着考篮。

承天门前早已站了二百多个剽悍威武的军士,这是要搜身了。还有几个穿公服的片雪卫混在其中,这恐怕是他们唯一露面的机会。祁听鸿握在考篮上的手紧了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搜到他了,张俞把考篮拿过去,一件一件清点里面物什。一支兼毫笔、一块徽墨,别的东西再也没有了。张俞有点不信邪,把考篮盖子翻过来,仍然找不到东西。

再看他那支兼毫笔,张俞拿起笔来掂了掂,又放在耳朵旁边摇了一通,祁听鸿不动声色,任他去看。张俞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说道:“张俞。”

张俞赶紧放下笔,行礼道:“句大人。”

句羊今天也穿件鲜红公服,一红到底,很能显气色,别样英俊。祁听鸿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句羊移开目光,对张俞说:“搜他那么久干啥,要误时间了。”

张俞解释道:“句大人,这人是武林盟的,怎么混进来了?”

句羊道:“圣上让他来的,有不妥么。”

张俞结结巴巴道:“不、不敢。”又问:“他会不会夹带东西?”

句羊拿那支笔去,同样掂了两下,一把折断。棕竹笔管,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利器也没有纸条。

张俞附到句羊耳边说:“句大人,线人讲他在发簪里动了手脚。”

句羊走到近前,抬手抽掉祁听鸿的发簪。祁听鸿叫了一声,好在有条束发的绸带系着,没让发髻散下来。句羊把他发簪也掰断了,说:“什么都没有。”

张俞仍旧半信半疑,然而查不出东西,只能让祁听鸿过了。

来到中央奉天殿,年前被雷劈中,遭大火焚毁的宫殿业已重修一新。此时朝阳升起,晖光洒在殿顶,金黄瓦片镀上一层淡淡朱红,如同金龙被鳞,分外耀眼。以首辅杨荣为先,一行阁臣站在殿前。这些人是今科阅卷的官员。另有一群锦衣卫,身着曳撒,手按绣春刀,散站在广场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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