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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没面子,我把头蒙在被子里睡。

他腻在我背上,喋喋不休直赔不是。什么“我以为你撞邪了”、“刚吃饭你不是说你们这里好多邪祟古怪么”,还有“下次你提前告诉我呢?”。还不如不说呢。

次日我们去县城拜访了郝鲍。郝鲍托亲戚的关系,在一家厂子里找了份工作。听她说工薪不高,但胜在安定踏实,还包中饭,同事之间也十分和睦。

她剪了个妹妹头,厚厚的两把青丝夹在耳后,头发太短,耳朵又太小,不时就有几缕碎发披到腮边,显得十分俏皮。她双眸中不再有忧色了,充满明亮的希望,像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我们都为她感到高兴。

小飞棍吃着纯天然无加工食物,比之前更胖了,郝鲍还给它缝了套富有当地气质的新皮肤,东北小花袄。就是袄子做小了,把四肢都撑了开来。

小家伙毕竟脑容量有限,一个月不见,有些记不起我和霍双,它岔着两条小毛腿坐在茶几上,怀抱着一颗葡萄干,从花卉锦簇的毛领子里探出个软绒绒的小尖脑袋,黑溜溜的绿豆眼在我们脸上盼来盼去,俄尔低下头咬一口葡萄干,又抬起头张望我们。

葡萄干似乎不能够补充它的脑力,直到我们起身告辞,它对我们的态度都未有任何变改。我难免觉得失落,用一根食指的指腹挠了挠它的小脑壳,叹气道:“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你可救过我的命呢。”

食指刚要抽开,却被它粉红透明的小爪子揪住了。它揍了一下那根手指。

它并不是忘了,它是怪我们过了这么久都没来看它,在赌气呢。

一个月的时间对一只小仓鼠来说,那真是很长很长的时光了。

雪断断续续又下了三天,第四日上午彻底放晴,天地终于分明,地上白得晃眼,天空瓦蓝,一只鸟都见不到,好似被人遗忘的湖泊。霍双起初见到下雪很是兴奋,但此地的雪肃杀严厉,下在身上又像刀子又像巴掌,阻碍出行,在家连呆几日他就遭不住,又不那么喜欢了,问我“3月还下雪吗?”,我说还下,要到4月才肯消停呢。

他不可置信地吸了口气,“那你们过得真不容易。”

我对他说,等到秋天你再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秋天我们这里漫山遍野能看见很多种颜色,其中以金色居多。秋天这里很香,这些香气来源不一,味道也很复杂,有油润的香,干焦的香,有苦涩的香,有甜蜜的香,还有腥臭的香。

雪停的这天,我带他去我妈坟前扫雪。雪后的坟地好像一盘蒸屉,站满了白胖胖的馒头。我们各扛了把扫帚,这种扫帚是用高粱穗扎成的,像把大扇子,质地又粗又硬,扫雪非常好使,还不沾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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