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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尹后一步出门,在前院里赶上苏绶。
“眼下张家那边,以大人之见……”
青年人澄亮的双眸闪耀着明慧的光芒,苏绶从微雨的夜色里转身,握住缰绳望着他:“公子觉得眼下是向张家开战的好时机?”
“不算是。”窦尹摇头,“不过,在下手里有些线索,大人可作斟酌。”
苏绶正转了身子过来。
窦尹自袖中取出一物:“听世子说,上次他与大人亲眼见到过那杨燮。那杨燮年岁约莫二十上下,那么这是二十年前张昀在蜀地巡察时留下的一扎书信,我已经看过了,大致是遣使人找寻废太子后人的一些手札。
“我闲来无事查了查,当年位居吏部侍郎的张昀,是自请去的蜀地。这札书信上的日期都集中在同一个时期,也刚好正是他在蜀地巡察那段时期。”
苏绶凝眉接了这些发黄的手札,的确陈旧,却又被保护收藏得极好。
他说道:“二十年前,正值宫闱之乱发生时。”
“正是。”窦尹微微垂首,“二十年前,宫中大乱,虽说动乱的时日也就只有那么几日,但余波深远,当今皇上也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完全掌控住局势。
“张昀主动请求前往蜀地的时期,就是先太子被废之后。”
苏绶沉吟:“张昀前往蜀地之时,我尚年少,未曾拜入师门。公子如何会查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且会有这些陈年的罪证?”
手头这些证据,即使不能成为张昀谋反的直接罪证,起码暂且用来告张家一状也算师出有名了,张家党羽朝上若要闹腾,这些也能作为一记有力反击。
但眼前的青年虽然沉稳,但年岁却未及冠,他会拥有这些,不能不说让人意外。
窦尹道:“因缘际会吧。大人只管看看,这些有无用处即可。”
“自然是用处极大。”苏绶将之收了,拱手道:“苏某承恩。还请公子帮忙解惑,如此要紧之物,为何公子竟未曾交予国公爷以及世子呢?”
“我义父一家对我太好了。有些事情,我反而不是很想由他们来经手。我把这些交给大人,其实是有我一点私心,因见大人今夜已行至骑虎难下的地步,便希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尽快将张贼牵制住。来日,大人也许会明白在下的。”
苏绶从第一眼看到这年青人起,就觉此子不愧被镇国公看中收为义子,眼下虽不明他要何为,但总归这些东西是利于他的,上面的字迹他亦一眼能辨认出出自张昀,那么终归不会有坏处。
天边已然破晓,漆黑夜空似被清水泼过的水墨画,淡出了一线来。
他收起旁余心思,说道:“先往衙门,余事再议。”
……
这本该是个寻常的雨夜——至少在接下来愈来愈紧密的计划中算起来,苏家那点事真可以算是寻常了。
暴雨下得正猛之时,张昀刚刚翻完杨燮那边送来的近报。
筹谋了十几年,他们自然养成了一批强劲的义军,一直潜伏在京外畿以外。原本的计划,是待他们拿下苏家之后再传召进京的,但时势有变,却也不能再等了。
想到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终于等来决战一刻,张昀心下自然是激荡的,这是他毕生心血成就的霸业,在无数次的睡梦里,他连大功告成后如何告慰先祖英灵都想好了!
杨燮那方送来的奏报是人马已陆续集结在沧州,只待这几日发号去信,便可直捣京畿十三屯营——这十三屯营里,当然也各自埋伏了他们的人,这些人都是通过常蔚安插进去的,虽然不见得都能处在关键位置,至少可以发挥些别的作用。
在当今皇帝各方面都防范治理得如同铁桶般的江山之中,能让他们做成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否则的话,他又何须筹谋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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