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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神色僵硬,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铜缸上盖着磨盘,只留了一道非常窄的缝隙,她踢开燃烧的柴禾,扑灭火苗,使出吃奶的劲去推,磨盘纹丝不动,她喊陈适的名字,可缸里毫无动静。
沈葭满头大汗,想了想,抽出一根柴禾,准备将磨盘撬开,可缝隙太小,伸不进去,换一根细一点的树枝,又很容易弄断,最后她只能徒手去搬石磨,期间指甲不慎被折断,疼得钻心。
借着这股疼痛激发的力气,她终于挪开了一点,蒸气一股脑儿地从缸里喷出来,热得她满脸通红,她终于看清了里面的陈适,他闭着双眼,不知是死是活。
“陈……陈适……”
沈葭吓得六神无主,心想他是不是死了?
缝隙变宽了一点儿,却也只能容她伸进去一只手,她刚伸进去,就被烫得缩回来,里面的温度能直接把人蒸熟。
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推磨盘,只能隔着缝隙大喊:“喂!你醒一醒!”
在她的千呼万唤下,陈适的眼皮动了动,竟然真的睁开了眼,他还活着,可也离死不远了。
沈葭大喜:“快跟我一起推!你从里面用力!我们一起!”
陈适仿佛刚从一场午睡中醒来,表情有些微的失神,喃喃道:“我做了一个梦,被你吵醒了。”
“别说这没用的了!快推!”
沈葭顾不上烫不烫的了,手伸进去拉他。
陈适却轻轻皱眉:“别碰我,疼。”
她一下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讪讪地收回手,卖力地去推磨盘。
“别忙了,二小姐,坐下罢,听我讲完那个故事。”
沈葭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谁要听你讲故事?”
不管她愿不愿意听,陈适还是说了起来。
“上回说到哪里了?对了,说到那个孩子想考功名,你问我他考中没有?他天资聪颖,自然是中了,乡试第一名,正儿八经的解元。可他也没中,因为就在出榜那一日,他发现自己的考卷和贾少爷的调换了,蠢笨如猪的贾少爷成了解元,而他只能名落孙山。报录人敲锣打鼓地赶到贾府报喜,他那个瞎眼老娘听见了锣鼓声,走出来瞧热闹,拉着人就问,是不是她儿子高中了?旁人欺她眼盲,笑着告诉她,是,你儿子中了举人老爷,要接你享福去了。瞎子又哭又笑,神经兮兮地回去了,等她儿子回到柴房,才发现她在房梁上吊死了。”
沈葭:“……”
陈适说着说着,忽然笑起来:“二小姐,你说可不可笑?她一心盼着儿子出人头地,却不知这只是一场谎言,哈哈哈,真可笑啊……”
他坐在缸里,笑声听上去空旷又苍凉。
沈葭安静下去,坐在地上,背靠着铜缸,环抱双膝问:“后来呢?”
“后来……”陈适怔怔地滚下泪来,“这个孩子被赶出了贾府,在路上,他有幸遇见了一位贵人,在贵人的帮助下,他一路高中,成了人人称羡的状元,当朝首辅赏识他的才华,还要将女儿嫁给他。有一回,他去恩师府中拜访,见到了那位小姐,彼时正是阳春三月,杏花吹满头,她在院中晒书,满院的古经典籍,纸张哗哗作响,她捧着一本李商隐诗集,坐在椅上看得出神,看到聚精会神处,还喃喃念出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他站在远处,看呆了,这位小姐蕙质兰心,温婉善良,正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妻子形象。他心想,他一定要好好待她,爱她,敬重她,他们会生几个孩子,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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