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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外祖母说:“给珠儿?你也不想想珠儿是什么人,你交给她,她会被东府那些豺狼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沈葭:“……”
真是谢谢你了,外祖母,没想到我在你眼中这么废物。
谢翊想了想道:“儿子还有几十年可活,等珠珠生下孩儿,儿子带到身边教导,教他怎么打理生意,待儿子百年之后,商行就是他的。”
谢老夫人道:“你想教导?他爹娘同意吗?你可别忘了,珠儿嫁的是王爷,她生的长子是要袭爵的。”
谢翊立马改口:“女儿也行,女儿更好。”
谢老夫人这下总算看出来了,谢翊不是在跟她打商量,他是在通知她,这一辈子不娶妻也不生子,就等着把外甥女生的孩子当亲生的养。
暮色从雕花隔窗漏进来,在谢翊身上切割出明与暗的分界线,他的侧脸如挺拔山岳,一半浸在余晖中,一半没在黑暗里,莫名加深了他的孤寂,他就好像一具被挖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岁月,身体却开始腐朽、苍老。
谢老夫人被他身上那种深沉的死寂感给震慑到了,下意识道:“翊儿,你莫不是还想着……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你……”
“母亲。”
谢翊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沈葭听得抓耳挠腮,心说什么死的人?谁死了?舅舅心里藏了个死人?
谢老夫人神情茫然若失,嘴里喃喃道:“也许当年,我就不该提那个话,你啊,是魔怔了……”
沈葭听得入神,整个人就差没趴在窗根下了,心里嘀咕着,这母子俩说话怎么像打哑谜一样?她一句也听不懂,听上去似乎是舅舅有个心上人,不过早死了。
这就奇怪了,没听舅舅说起过啊?
要知道,她舅舅可是秦楼楚馆出了名的常客,桃花债不少,什么莺莺燕燕的,都是他的红粉知己,金陵人都说要论起风流来,谢七公子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什么时候又冒出个早亡的心上人来了?
沈葭正胡乱揣测着,不提防耳朵上一痛,她捂耳大叫起来:“哎哎哎!痛痛痛,松手松手……”
谢翊揪着她的耳朵,道:“又偷听?我看你这两只耳朵也别要了,切了给我下酒罢。”
沈葭连忙讨饶卖乖:“舅舅手下留情,珠珠好疼。”
谢翊冷哼一声,松开她的耳朵。
沈葭揉了揉被揪红的右耳,凑到他身边道:“舅舅,说到下酒,你饿了吗?我今日去莫愁湖了,给你带了谭记的盐水鸭。”
谢翊瞥她一眼:“你夫君呢?”
沈葭不解:“问他干什么?”
谢翊道:“你出生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埋了两坛女儿红,到今年正好十八年,趁着你夫君在这儿,赶紧挖出来喝了。”
在江南,当孩子出世时,在院中埋下一坛黄酒是家家户户都有的习俗,若是儿子的话,就在他考中功名的时候启封,是为“状元红”,若是女儿的话,就在女儿出阁后启封,并且一定要岳丈与女婿同饮,这样夫妻生活才能美满和顺。
谢翊虽算不得沈葭的生父,却也是将她当女儿养的,和怀钰同饮一坛十八年女儿红,也算是个好意头了。
沈葭撇撇嘴道:“我哪儿知道他的行踪。”
这话说得奇怪,谢翊仔细地观察了下她的表情,顿时了然:“又吵架了?”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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