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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问他们。”我回头低声嘱咐桑鸠,余光瞥见行色匆匆的一道人影。定睛一瞧,是入宫议事的礼官邹吕。

不过,他如今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太傅了。

我盯着他的身影,心里一阵赛一阵的堵。他从前还在伽莱面前护着我,如今倒是将我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了,也不知我究竟如何得罪了他。

邹吕身着白金官袍,疾步将雪踏得“沙沙”作响。我快步追过几道门,将身子挡在他面前。他抬眼,也许是风霜太寒,冻得他面色有些僵,看不出是淡漠或是惊讶,“贵人何事?”

“许久未见先生,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我立在他面前,一片飘雪搭在了眼睫上,将递出去的目光冻得又寒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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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安重重地将门合上,甚至抬着闩往上压,一副审讯的架势。

我将小壶从炉上拎下来,当面倾了一盏茶推给邹吕,“这是我刚从渊国带来的新茶,香气四溢,茶汤清润爽口,我亲手烹了,请先生尝尝。”

“贵人盛情。”屋里燃了炭火,将邹吕的眉目烘得温煦润和起来。他甚至微微地弯了一弯眸子,让我看不出半分与伽萨说话时蕴结的满心腹诽,“臣愧不敢受。”

我压下眼睫,心道他装得真好,“先生过去于我有恩,一盏茶罢了,有什么不能受的呢?先生此言,竟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先前听闻宫奴爱嚼舌根,胡诌说先生对我心生嫌隙……”

邹吕的睫羽一颤,我抬起头含笑地看着他,“不过,这些话我是向来不信的,先生深明大义,又对世事洞若观火,怎会不知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先生若是不饮这盏茶,只怕真要坐实了外人的传闻,叫我与先生生分了。“

“贵人有何话不妨直说。”邹吕瞥了眼茶水,手拢在袖中不曾动。他微弯的眼尾渐渐平了,连带着眸中的笑意也雪融般的全然消退下去。

我兀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觉身上的寒意有消退之意,连带着舌尖都暖了起来。呵气拂过茶面,我道:“先生贵为王师,在我初入晟都时百般相助,如今却对我冷淡许多。不知是我哪里得罪了先生?”

“臣一向奉云夫人之命为王上护驾,事事皆以王上为重,并无针对贵人的意思。”邹吕的声音不似过去柔和轻快,像是岁月沉淀后浓重的土,“若有不妥,还请贵人见谅。”

“先生所谏,我有所耳闻。无非是说新王为我劳民伤财,恐落下话柄为人诟病,又因我出身渊国,怕我生出二心危害万明。”我手中合上茶盖,话里将他的意思轻轻揭开,“听闻自新王幼时便受先生教导,先生待他如慈父爱子。我妄自揣测,正因爱之深切,思之周全,先生才怕我误他前程。”

“贵人既知,何必再来问臣?当初伽莱污蔑一事,贵人险些亲手推他入深渊,让臣不得不多心。”邹吕目光淡淡地看着我,心中仍因最初之事而介怀。我犹记他那时对我不甚满意,事到如今还是心存芥蒂。

当初他待我宽和,皆因伽萨;如今他对我不满,亦因伽萨。我细细琢磨着,略体会出些许意味来。

他只将我当做供伽萨一时之乐的物件,伽萨想要便取来给他,闲暇之余赏玩一番以解平日的烦闷苦恼;可若让伽萨真正对我动了情,我便成了耽误他为政的罪人、将来留名青史时的污点。

古往今来,长伴君王身侧之人,多被这般歪理所束缚终生,不曾想有朝一日也会落在我身上。

我放下茶盏,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可今日坐在先生面前的,已非当初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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